李堇勾唇,“林侍郎,你什么都未确定,就出动百名兵部兵卫,围捕我季家,你,是拿家国大事当做儿戏吗?”
林侍郎脸色发白,双目无神,身体抖若筛糠。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这不是崔公公出的计策吗?
怎么会如此错漏百出?
自己不擅长谋略,可是崔公公应该很擅长才是。
火药一事,怎么做局,都是崔公公教他的,崔公公毕竟是为那位办事的。
怎么会如此?
怎会如此?
林侍郎想不通。
但这不妨碍他知道,自己要完。
太子从李堇身上,收回视线,浑身散发着‘吾家有妹超厉害’的自傲感。
“林复生,渎职,私自调兵,还倒打一耙,好得很。
郭卿,将林复生下诏狱,这事交给你,查清楚。
另外,派人跟杨泓那边,确定下军用火药和逃兵一事。”
林侍郎下意思要反抗,最后,还是不发一言,任人将他拖了下去。
临去时,左顾右盼。
崔公公,会救他的吧?
毕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这些年,他也帮崔公公偷渡出了不少兵器和军备战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那位高高在上,要救他轻而易举。
三日后,京都大营自查的结果是,军备并没有短缺。
这不只是证明了逃兵诬告和季言平无辜。
更间接性的指向了,那在季家爆炸的军用火药,来处不明?
是否有人私自挪用军备?
兵部和大理寺都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连离帝都亲自问询。
就在这时,诏狱又出事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离561年,今科殿试,取仕三十三人。
晋安才子季言安,高中榜首,状元及第,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
汾阳才子方定海,高中榜眼,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
上陵才子陈旭阳,高中探花,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
二甲江淮……十人,赐进士出身,授……
三甲……二十人,赐同进士出身,授……
特此昭示天下,举国同庆,钦此!”
皇榜张贴,圣旨传到季家。
季言安抚着手中贴金轴,上好蚕丝制成的明黄圣旨,一时间,百感交集。
“堇娘,我拿到它了。”
呆愣愣的,像个炫耀成绩单的孩子。
李堇捂唇笑着,“恭喜。”
“嗯?”季言安不太满意。
“恭喜夫君。”
大喜的日子,李堇不介意顺顺自家男人的毛。
得到想听的话,季言安这才满意地卷起圣旨。
“奉到祠堂吧。”
钱管家可不敢接。
“大爷,这得您亲自奉上。”
季家上下,喜气洋洋。
就在这时,宫里又来人了。
和来宣旨的太监不同,这会来的,是全副武装的禁军。
“季大人,圣上有旨,宣你入宫。”
季言安和李堇相视一眼,叹了口气。
真是没一天消停的。
“指环戴脖子上。”
李堇这句话,含着两重意思,季言安听懂了。
“安心。”
季言安入宫不久,若风上了门。
“林侍郎死了?”
若风点头,“不止,还留下了血书,控诉主子和季大人。”
“太子有何打算?”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主子已经进宫,让属下转告殿下‘堇儿不用担心,这天下,是我们离家的天下。’”
……
天黑透了,季言安才回家。
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同李堇通了通气。
原来是林侍郎在诏狱自尽,留下血书,控诉太子因私情,偏帮季言安,使他蒙冤入狱。
此事很简单。
大理寺卿郭大人将火药一事,查得七七八八了。
事实证明,林侍郎果真是冤枉季家的。
他无凭无据,调兵围捕,犯了大忌。
更何况,郭大人,还抽丝剥茧,查出,林侍郎手中,流出了不少军备,武器,战马。
可是,偏偏在这个关头,林侍郎死了。
死了也就罢了,这封血书,还如此的颠倒是非。
次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侍郎血书一事,在京城坊间传得沸沸扬扬。
最后,成了,太子私通季夫人,偏帮季言安,逼死林侍郎。
君占臣妻,自古,就是大忌。
朝堂内外,京城处处,人心浮动。
……
御书房。
“离遇迟,你告诉朕,你知道在干什么吗?啊?”
离帝气得来回转,手指着太子的鼻子,恨铁不成钢。
过去二十年,离帝都觉得养孩子挺容易的。
太子自小,聪慧远超常人,文治武功,都青出于蓝。
他从未烦过心。
好家伙,二十岁了,弱冠之年,才给他爆个雷。
这叛逆期,未免来得也太晚了些?
“君占臣妻,离遇迟,你是要遗臭万年吗?你让我怎么跟你母后交代,他日我百年后,到地下,她会拿刀剁了我,你知道不知道?”
离帝气得连自称都顾不上了。
太子没好气地道:“父皇,您想多了,母后应该不想见您,您见不到她面。”
见不到,自然不会拿刀剁。
这话太扎心了,离帝被怼得一阵心梗。
“那你呢?你不怕你母后气得入梦哭?”
太子脸色一僵。
他母后,明明对离帝霸道得紧,到他这个儿子面前,动不动就成了嘤嘤怪。
从小,他就怕母后哭。
就算知道她假哭,他也舍不得。
但是,那是堇儿,母后才不会怪他。
“父皇,您息怒。这事不是那样的。”
不是那样是哪样?
“上次朕就觉得不对了,就算知道言安是你表弟,你也不至于给他调动东宫禁卫的权利。
现在看来,你这令牌,是给言安他夫人?
言安被传大理寺受审,你眼巴巴跟去,还带着那季夫人,是不是?
毫不避讳,你是要疯吗?”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真的喜欢那女子,就使点手段弄过来。
可言安毕竟是无畏的孩子,是太子的表弟。
太子此举,不免无情无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