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处大宅。
“夫人,老爷没在书房。”
范氏抬头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有些不安。
想到今日来府中的老叟,范氏的不安更重了。
“秋月,你在这守着,别让人过来,我自己进去就好。”
叫秋月的丫鬟,有点疑惑,但还是顺从的应下了,将手中的灯笼递给范氏。
范氏推开门,灯笼的光照亮了书房。
书桌那边,影影绰绰,有个人影。
范氏走近,就看到两眼发直的自家夫君。
“老爷,您没事吧?”
男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范氏将书房的烛火点亮。
“夫君,我今天,看到葛叔进府了。”
男人扯出一抹无奈地苦笑。
范氏脸色一白,果然,真的是葛叔。
那岂不是……
“老爷。”
男人自散值回家,就一直枯坐到现在,一脸的憔悴。
“夫人,为夫怕是,要对不住你了。”
范氏眼泪唰地冒了出来,“夫君,我们就不能,不听她的吗?”
男人笨拙地将范氏的眼泪擦干,“夫人,她于为夫有恩,若是没有她,为夫早就死了。为夫欠她一条命,必须还她。”
“可是老爷,她交给你的事,必定不是易事,届时,不是你一条命的问题,是我们一家老小。老爷,定儿才十岁,倩倩才三岁。”
男人扯出一抹苦笑,“夫人,从上了这条船,就不是为夫说下,就能下得了的。为夫若不照办,她也不会放过我们。”
从十年前开始,他的命,就是被她续来有朝一日卖的。
“老爷……”
范氏满脸绝望,哭成了泪人。
“夫人,你听为夫说,为夫安排了人,将你们娘三悄悄送走,我会安排成土匪袭杀。你们娘三,死遁远离京城,好好活着,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末了,男人艰难地道:“也别恨。一报还一报,不亏也不欠。”
这一夜,书房的烛火亮到天明。
男人的书房进进出出,好几拨人被派了出去。
范氏回到房中,辗转难眠,一夜哭到天明。
……
“范氏带着一双儿女,去法华寺上香?”
夏太后满面嘲讽,“他想保那娘三。”
崔公公低头询问道:“主子,我们要怎么做?”
要杀要剐,不过在主子一念之间。
夏太后目光飘忽,在窗外的芭蕉树上停留许久。
“范氏知道得太多了,留不得。那两个孩子,大的十岁了,也知事了,不能留。”
留了日后又是一个季言安。
“那小丫头?”
夏太后将目光收回,落在自己长长的尾甲上。
“哀家年纪也大了,这心啊,也就软了。将那小丫头,带回来吧。”
崔公公恭敬地道:“是。”
心软吗?
崔公公离开了寿康宫,脸色晦暗莫名。
既然心软,为何不放那小丫头走?
不过是要带回来,钳制那枚‘相’罢了。
自己,看来也要多安排一些后路了。
自己这个主子,虽然性格多变,让人看不透。
但是,这心狠手辣,是毋庸置疑的。
……
马车稳稳当当地行进着,如履平地。
离堇今日出门,带足了人手。
她打算去趟万梅山庄。
那边的那些活口,一直没审问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就在离堇都不抱希望的时候,般事送了消息进京,那位庄主,松口了。
不过,提出了条件,要跟般事的主子谈。
不巧的是,季言安昨日已经出发去了郴州。
所以,今日才有离堇的万梅山庄一行。
离帝不放心让离堇单独出行,足足点了一百鹰卫护送。
这一路,可谓是浩浩荡荡。
离帝一片慈父之心,离堇不好拒绝。
但这一群人跟着,想让人不知道,万梅山庄是她的都难。
“邹将军,你们就在此地扎营。”
邹博一脸为难,“公主殿下,圣上严令,不得让公主离开属下的视线之外。”
离堇煞有其事地道:“父皇的话,自然是要听的。那邹将军就跟着本宫。”
邹博:“……”
还能这样?
几人轻车简骑,一路避着人,到了万梅山庄。
般事带着一众云卫,迎了上来。
“恭迎主子。”
离堇认真地认了认领头几人的脸,“起来吧。”
“般事,如今山庄,还有多少驻兵?”
般事边领着离堇往地牢方向行去,边道:“这万梅山庄,看着门面不大,实则依靠着大芹山,山腹被掏空了一条隧道,连通后面的山谷。”
当时他们攻下万梅山庄时,就在隧道上吃了不小的亏。
“这么说,倒是内有乾坤。”
“不错,主子,这里能囤兵一千,也不拥挤。”
邹博一言难尽地看般事一眼,好家伙,也就云湖的人,能底气这般足的囤兵用兵。
换做别的殿下公主,哪怕王侯将相,谁敢?
慕了慕了。
“昨日,姑爷带走了五百云卫。山庄现驻兵还有五百。属下休书去了云湖,打算再调五百云卫过来。”
离堇对云湖的囤兵量有点咋舌。
“也别都往山庄这边放人,留些拱卫云湖,别让人把我们老巢端了。”
离堇将云湖比作老巢,这一说法让般事的嘴唇翘了翘。
“主子放心,云湖能用的兵力,常年都有三千。一千给太子殿下调度,一千是公主殿下您的。还有一千,在木叔手中。阿战师傅那边,还有一千少男少女作为预备役。”
“那再调来的这五百是?”
“是阿战师傅手下的预备役的新兵蛋子,阿战师傅的意思,让他们过来,见见血。”
原来如此。
“那位庄主是什么情况?”
“用尽了手段,都没问出新的消息来,本来昨日打算处理掉他们了。”
般事推开地牢的门,取过一旁的烛火,引着离堇前行。
地牢设在凿空的山腹中,阴暗潮湿,可见度很低。
般事在前,般可和邹博在后,将离堇护在中间。
“他突然说有很重要信息,想拿来跟主子交易。属下本来不想搭理,但见他言之凿凿,煞有其事的样子,属下怕错过了什么关键消息。”
所以般事斟酌了一下,还是将消息送入宫中。
“你是谁?”
满脸胡渣的中年大汉,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端坐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