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开解了自己一回, 怀揣左牵雪橇三傻,右跩四种口味冰棍的期待,期待起传说中的授课大儒。岂料一走进学堂,便见两熟人。
蒋舟笑着介绍:“顺天府尹包勉包大人。”
“包……包大人?”贾珍有些惊讶:“怎么是你?”传说中皇帝级别聘请的大儒私教, 怎么也得像礼部那个白胡子,笑得跟肯德基老爷爷模样的那种,来个比他还年轻的就算了,问题是这专业不对口啊!
现在学外交,国际政治问题。
家里有个迷弟儿子,他这个当爹的也完全了解过小包青天爱豆。完全知晓包勉履历不包括外交官这职。
面对贾珍流露出的困惑, 包勉还没来得及说话,跟随包勉而来的贾蓉便红着脸不好意思,上前几步拉了拉贾珍的袖子,悄声解释着:“爹, 是这样的,皇上怕付医药费。这不, 正好顺天府的家具费他还没付,就一事不烦二主了, 让包大人前来了。就怕您万一那啥, 到时候一起结算方便。”
贾珍缓缓吁出一口气,挑眉看向贾蓉, 含笑:“那你来干什么?”
贾蓉昂首挺胸:“据说是人质。戴内相传了上皇旨意, 您不好好学他们就揍我。我可是您唯一的独苗苗呢, 就像拿芝儿妹妹激发赦叔祖潜能, 威胁叔祖父不好好练把琏二叔小鸟剁掉道理一样。这叫做对症下药!”
说完,贾蓉瞅着贾珍一言不发,面色沉沉的模样,转眸一想怕人担心武馆没了他这个少团长怎么办,忙不迭又道了一句:“不过您放心,我来之前把武馆的事务都叮嘱好了再过来的。”
迎着贾蓉望过来,一脸二哈求表扬似的傻里傻气模样,贾珍一手捏拳,一手揉额,说出自己沉默的缘由,咬牙切齿着:“我的自律能力在他们眼里跟贾赦一样吗?这完全就是对我的不信任!”
这人质不人质的算“潜、规则”。反正不管现代还是古代,唯一独苗苗都有点含金量。故而,贾蓉充当人质,这算在他意料之中,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甲方爸爸也是会玩。都把他独苗拿来威胁了,可这“威胁”不亚于在“哄孩子”,完全把他贾珍的“靠谱”视同于贾赦的“不靠谱。”
他和贾赦是同一水平线上能比较的人?!
这待遇不闹一闹,日后怎么当甲方大佬的心腹?怎么掌握权势推动工业文明进步,怎么争取有朝一日WiFi在手,在空调间里吃着西瓜葛优躺?
瞧贾珍肉眼可见的怒火燃烧,就差一个引绳能够点火窜飞上天了,包勉不急不缓,和声道:“把拳头放下,贾大人我们先来说一说东北乱炖,东北锅包肉,东北地三鲜,东北酸菜,东北溜肉段,东北小鸡炖蘑菇……”
“停!包大人,你菜谱报得再溜又有什么用,显得我贾珍像个饕餮吃货似的。”贾珍铿锵有力,郑重澄清:“我吃饭从来只讲究吃饱不讲究品菜。”
“东北菜系以量大而著称。”包勉面不改色,一字一顿缓缓道:“上皇有喻,若是比试赢了,他可以额外给贾大人你赐御厨,善鲁菜、川菜、粤菜、苏菜等菜系的大厨各一位。”
此话一出,贾珍当即笑若春风拂面:“包大人,包师父,刚才那不过缓缓气氛,那啥,那我们开始学吧。不过,还恕我多嘴问一句,您懂东北那疙瘩的事?”
再不济带个罗刹语翻译啊,就一个包勉,教啥?
听了这话,贾蓉一脸崇拜的看向包勉,真不愧是文曲星转世的小包青天。
迎着父子两的眼神,包勉坦诚的摇摇头:“之前只从书本粗粗涉猎一二。自接到皇令后,学过点皮毛,不及宋大人,了解颇深。”
“又是户部尚书宋大人?”贾珍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但他也着实心里好奇,宋学慈去东北干啥?存在一个不能确定的因素,对于他来说,就像队伍里埋藏着一颗定时炸、弹,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炸了,威胁全团人员的安全。
可现在,他依旧是团长。
但是团里的人员却由不得他自己个安排,办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够掌控调度的。
越想,贾珍不由得眉头微微紧蹙了一分,把手负到背后,默默捏成了拳。他好想钻到甲方大佬床底下窃听个一清二楚。
“这事自然。”包勉望眼贾珍,瞧着人面上的凝重之色,认真解释起来:“原本是由宋大人传授,但介于宋大人需要深入东北腹地,需要进行一些抗寒锻炼。故而现如今就先由包某授课些基础,诸如东北范围,东北民众的组成,东北的气候地理环境,罗刹国的形成以及我朝与罗刹的邦交,等。其他的,前行的路上宋大人都会继续教导你。”
说完,包勉一脸慈祥的看着人,就像在哄孩子一样,道:“就像贾大人您练武,也是从基本功开始的。这道理也是一个样,我们这两天也把基本功打好。”
贾珍理解的点点头:“那便开始吧。我真是个很自律很负责的。”
末了,贾珍又郑重强调一遍,扭头看眼沉默少言的蒋舟:“你真不能先入为主,贾赦好逸恶劳难教,并不代表我也是如此。”
蒋舟苦笑一声:“还望贾大人见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如今时间紧迫,没法荒废半个月来验证,所以就同等相待了。到时候我略备薄酒,登门道歉。”
“蒋大人,客气了。”贾珍缓缓松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四人坐定后,包勉开始授课:“东北一词,源于《周礼·职方氏》东北曰幽州,其镇山曰医巫闾……”
贾珍眨眨眼,努力把困倦压下去。这种不亚于照本宣科了吧?哦,这叫引经据典的博学。
“特画些图以做讲解。当然有些也只源于我想象,有疏漏之处还请见谅。”包勉谦逊谨慎道了一句。现如今堪舆图也是军事机密,他因奉命才有幸观了一眼。观摩之后,他当即结合了他教贾芝时偶尔旁听的贾赦贾蓉进度,再去武馆请教过唯一的夫子,综合再三后,制定了因材施教的计划。
贾蓉当即乐颠颠起身去帮包勉,将画轴展开,力求让他爹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有这么个人形“黑板”,外加花花绿绿的“PPT”,贾珍虽然感觉自己很直观了解东北的历史,但自己舌头忍不住要冲破两张唇畔的压迫,剽窃些后人的小发明。“包大人,这人形画架晃眼睛。”
屹立不动,高举话的贾蓉当即眼睛写满了委屈。
包勉拍拍贾蓉的肩膀,以做鼓励,而后眸光看向贾珍:“所以呢?”
“我们要不直接把画钉墙壁上?或者弄个画架子,大点的,一边钉画,一边您直接把要说的重点写一写。这样听糊涂了,还能看得见,不至于一神游就忘记了。”贾珍边说边正襟危坐,看向包勉。
“在画板上写字?这样竖着写?”包勉指指贾蓉举画,而后垂首望望眼里闪着“我很聪明”四个大字的贾珍,努力微笑了一下,赞道:“能够善于发现总结,进行思考,真是不错。不过……”
拉长了声调,包勉抬起衣袖,指指上面的浸染的一些墨滴,语调温柔着:“可曾考虑过若不干涸,写完之后墨水会顺着往下流。”
“也……也是啊。”贾珍垂首看看自己的左手侧面。他近来动笔少了,先前定武馆规矩还有写小说时候,整个手臂都快成墨鱼了。而且说来也是,黑板,粉笔灰也是个问题。
“那就不打岔了,请继续。”
“恩。”包勉点点头,继续按着自己给徒弟编写的教案方法,力求图文并茂。
贾珍边听,眸光时不时扫眼笑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小叛徒,默默翻个白眼,这不叫博学,基本的地理知识,他初中就会!
就抛开时代背景耍流氓了!
要怪就怪这世间文化垄断。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