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戴副将”三个字,台下的士兵们都哗然了起来, 声音恍若滔天海浪, 一下子席卷了整个军营, 尤其是伴随着呼啸的夜风,久而久之都弥漫出一股悲鸣。
贾珍见此情形,只觉身子有些僵硬,但当转眸扫见背后坐着的一行人, 缓缓吸口气,眸光也带出一抹毅然决然来。贾赦,宋学慈,甚至蒋舟等人, 几乎都是无条件的支持了他这一次的夜审之行。在还没有确凿完整的证据链情况下, 在有可能面对军队的哗变, 有可能回京面对政敌帝王的怒火等等种种可以预见的情况下, 却是依旧由着他进行夜审,还是公开的审判。光着一份信任, 他贾珍便不会辜负!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掌控好局势。
像是异能得到了升级一般,贾珍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神色带着一股淡漠,贾珍睥睨了一圈,迎着将士们如刀的齐刷刷而来的目光, 也未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一开口, 贾珍话语中还带着几分强硬的命令口吻, 恍若发号施令的三军统帅一般, 透着股理所当然,“肃静!一切按着公堂的规矩来。你们别废话!到时候自有你们说话的份!”
贾珍背后的一行人闻言皆是嘴角一扯。果然,让贾珍好好耐心说话是不可能的!他永远学不会语言的艺术!
台下的众将士闻言面上神色陡然变化,个个双眸猩红,死死盯着贾珍,有些甚至捏拳,跃跃欲试想闯练武场上来。但是伴随着回荡在耳边,甚至飘荡在偌大的军营之中那响亮清澈的声音,看着台上不怒而威的贾珍,所有人眼眸中又不自觉带着崇拜之意。
虽然看不到远处将士们的眼神,但是近处这些人的神色却还看得一清二楚。贾珍望着大多数眼眸中还带着一抹亮光,心中松口气—证据不够武力凑!
边凝眸想着现如今所查到的线索,贾珍边挑眉扫了眼正押着戴副将的特甲营侍卫,示意把戴副将弄醒。
见状,宋学慈忙不迭慈垂首对左右吩咐了几句。不管如何,还是得考虑一下众将士现如今的心情,尤其是戴副将的一些拥趸。在人未彻底承认之前还是用比较温和的方法—针扎,把人弄醒,不然若是……
宋学慈一想起现如今有拥有的证据,不由得眉头微微蹙起几分。哪怕是抓贼拿脏,逮了个正着。可到底他们还没有铁证如山,能够让对方老老实实认罪伏法。
以他所见,戴嘉城已经失心疯了,早已不会悔改。
而且这人非但聪明还对自己心狠,若是一不留神,直接自杀,到时候反倒是他们有理说不清。
边想,宋学慈拧眉看了眼被跪在前方的戴副将。
原本因为疼痛陷入昏迷的戴副将在迎来一针后,倒也迅速清醒了过来。还未睁眼,周身便下意识边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当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戴副将快速的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可当下意识打量周边的环境时,眼角余光扫见黑压压的一群人,浑身一僵,脑中空白一片。
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将士们,戴副将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疼得倒抽一口气。缓缓垂眸看了眼自己胸前快要干涸的血色,戴副将眼眸一颤,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幕,面色黑了黑。缓缓眸光转了朝左侧一弯,戴副将看着立在自己身侧,那身姿飒飒的贾珍,咬着牙,一字一顿:“贾珍!你……”
“我不想陪你演戏,闲扯。有本事说放弃自己也要保全所谓的根基,那么有本事你就承认吧。”贾珍垂眸斜睨了眼戴副将,眼里带着浓浓的鄙夷之色:“你再演有什么意思呢?”
“贾团长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戴副将闻言,面色未变,缓缓昂起脖颈,抬眸看向贾珍开口道:“你不会想说我就是老鹰吧?”
“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这到底还是会猜的。现如今整个哈城,甚至东北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就是因为还有一个老鹰没有抓到?”戴副将不急不缓的回了一句。
“戴嘉城,其实我对你早已有所怀疑。这几天更是没日没夜自己蹲守在你旁边。”贾珍边说,手指勾勾,对着前来的特甲营侍卫吩咐了一句。当即有人离开,没一会儿便恭敬地上一个带着红纹的折子。
郑重从人手中接过折子,贾珍开口,似乎胸有成竹般,靠近了戴副将几步,弯腰俯瞰着人,抬手将折子正对人的眼睛。声音用得依旧是能够让全军将士都听见的音量,开口道:“这是你在吏部和兵部的履历。按着律法,为官者该调查五代以内亲属,为将者该调查三代。三代无法追查的,考虑边关战争因数,若军功卓越,且有上峰背书,可破格提拔。”
听到这话,贾赦不明所以,忍不住插、嘴一句:“大侄子你强调这点干啥?这老……呸!”
愤愤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贾赦咬牙切齿:“我爹眼睛瞎了的!但……但官场上所有人也知晓,这狗贼,叛国的狗贼是我爹提拔背书的!姓戴的是孤儿,你叔祖父能够让人当亲卫,而且……”
低头掰着手指算了算,贾赦开口:“那时候我祖父还在呢,考虑某些政治因数,就怕有贾家政敌那啥嘛,所以亲卫挑选还是很严格的。他们随便一个来家里拜年,我得管人叫叔呢。”
“但是你忘记一点,叔祖父是个很讲义气之人。这戴嘉城也是跟人爬过鬼峰活下来的士兵之一。”贾珍扫眼神色微变的戴副将,微笑了一声:“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叔祖父因为义气,因为信你,所以给你背书,同样的,他也留下了那些为他而受伤的士兵。诸如外号为三瘸的前刘伍长。他也参加了这一场翻山越岭突袭的战争!作为经典案例,我化用过写入了《厉害了我的祖宗》之中,知道吗?我虽然未亲眼参与,但依旧有目击者。戴嘉城,不要以为死,就能掩盖真相!”
戴副将眸子一暗,眼底带着一抹杀气看向贾珍。
贾珍扬了扬手中的折子,沉声道:“所以,哪怕是叔祖父无视了你身上流着一半的罗刹血液,但是你的出生依旧没有办法改变!”
“什么?”贾赦失声尖叫一句,一蹦三尺高:“这……这怎么可能?!”
鉴于贾赦的惊讶在前,台下的士兵们恍惚着恍惚着便感觉自己渐渐有些淡然了起来,纷纷转眸看向戴副将。
戴副将听到这话,倒是颇为意外的看了眼贾珍,眉头一挑,道:“你绝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调查到的。所以你早就在怀疑我了?”
“对啊,”贾珍一耸肩,干脆利落着:“我去罗刹之前就开始命人调查了。因为一开始怀疑的是你而不是汪震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