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生把脑袋埋在毯子里,刚想睡觉,就听到方圆小声地问:“你想好约会找谁了吗?”
难道还是周忆宁?或者是给小可怜刘谨一个机会?再不济去免费抽打一下薄瑜?
柏生揉眼睛的手顿了顿,含糊道:“再说吧。”
嗯……
他把脑海里浮现的人影下意识抹去,只是想着,也没确定是谁呢。
再说吧,再说吧,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
柏生到拍摄现场时,发现整个节目组的氛围都怪怪的。
最近薄瑜和刘谨这两个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反倒关系好了起来,天天凑在一起讲小话,但柏生到的时候,这两个平日里最活泼的人也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眉头紧锁。
好像谁逼他们来拍了一样。
柏生:“?”
这是又怎么了,难道节目组又在作妖?
他漫不经心地这样想着,然后一转头,发现节目组竟然也都是同款表情。
好像谁逼节目组来拍了一样。
柏生:“…………”
果然,他转过头去,那低气压发散的源头正中他的猜测——
闻鹤。
他正背对着柏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鹅毛大雪,这样的景色节目组自然不能错过——于是尽管大家都冻得哆哆嗦嗦恨不得立马上炕,导演也安排了一个偶像剧的常用套路。
那就是堆雪人。
堆雪人,多么具有粉红泡泡和具象意义的活动,你堆一个我,我堆一个你,两个雪人相依相偎,像极了我和你;时不时再打情骂俏,在茫茫大雪中你追我赶,用雪球互相撒娇似的丢对方,手不自觉地碰触到对方冰凉的锁骨,最好的画面就是某人一不小心脚下一滑,直接将另一个人扑到了雪上。
隔着松软的厚雪,和厚重的衣衫,二人明明没有多少直接的肢体接触,但呼吸着清冷的空气,看着对方在雪色下透出淡粉的脸颊,那瞬间,即是永恒——
但节目组早就知道,呵呵,这种事情在他们剧组不可能发生了啦。
比如现在。
薄瑜:“看打!啊哒!”
刘谨:“不要学柏生讲话了啦……”
周忆宁:“真的要和我玩吗?你确定?”
封安国:“韬,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是不是瘦了?难道是因为那个人……”
刘韬:“谢谢,昨天上称才胖了五斤。”
刘谨:“姐,柏生他那个电影……”
周忆宁:“看打!啊哒!”
薄瑜:“嘎啊!!!”
节目组:“…………”
已经,习惯了。
也已经,无所谓了……
而这边,只有柏生在和闻鹤按照规定乖乖堆雪人。
倒也不是乖,柏生就是单纯太冷了不想动所以蹲在一边,闻鹤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去玩闹的人,于是两个人在角落,闻鹤伸手堆雪人,柏生看。
两人之间很安静,没有一句交谈。
闻鹤被看着,显然有点紧张,他的手工技能也在那棵圣诞树上初见端倪了,堆了半天,柏生才张口懒懒道:“挺像人的。”
“……”闻鹤没说话,半晌后,才闷闷道:“可我堆的是水獭。”
柏生:“?”
闻鹤继续堆,开始搓雪球当耳朵,柏生觉得有点太安静了,突然问:“你家傲天最近怎么样?”
刘韬应该是和他分手了吧?
闻鹤没应。
柏生没察觉,又开始道:“今天好冷哦。”
闻鹤没应。
柏生:“……?”
他转过头去看闻鹤,发现闻鹤缓慢却不着痕迹地别开了脸。
看天,看地,看花草,就是不看他。
柏生:“闻鹤。”
闻鹤:“。”
柏生:“我在跟你说话呢。”
闻鹤:“。”
柏生:“…………”
柏生差点笑出来,他倒也不觉得恼火,只是觉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生气的份儿,现在还有人敢对他生气了,“喂,喂喂——”
闻鹤还是别着脸,柏生索性屈尊纡贵把两只冰凉的手从兜兜里抽出来,贴上了闻鹤的脸,然后微微用力,把闻鹤的脑袋正了回来。
闻鹤还是和往常别无二致的表情,冷冰冰的,好像没什么情绪。
柏生笑眯眯的:“你生气了?”
闻鹤照样冻着脸沉默:“。”
柏生若有所思:“就因为我没有给你发短信?”
他说完,闻鹤终于抬眼直视他,纤长的睫毛顿了顿,“……你发给谁了。”
柏生眼尖地观察到,他的嘴角又不着痕迹地往下撇了撇。
“不是要保密吗?”柏生微微蹙眉,不明白闻鹤到底想干什么,“你摆这么张脸干什么?把节目组都吓到了。”
看把人家吓得,一个个小鸡崽似的,就差哆嗦了。
看柏生不想回答,闻鹤又默默把脑袋别开了。
缓慢,却坚定,好像在传达一种无声的抗议。
柏生哪是能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摆臭脸的人,手指一用力,又把闻鹤的脸颊摆正。
两人暗中对视。
“不许摆脸,我不想看。”柏生超级霸道地指挥他,完全不讲道理,“现在笑一个。”
闻鹤:“?”
柏生:“快点,马上。”
闻鹤:“…………”
他浓密的睫毛抖了三抖,好像在进行剧烈的天人交战,但最后还是忍辱负重似的,对柏生缓缓牵起了嘴角。
柏生这才发现闻鹤原来有一个奇异的本领,那就是他笑的时候,是可以做到上半张脸完全不动,还是皱着眉的生气状态,下半张脸的嘴角却微微向上挪移了几个像素,这让整个人看起来相当诙谐——
大鹅皮笑肉不笑.jpg
至少柏生是这么觉得的,他瞬间被戳中了歪到离谱的笑点,鹅笑出声:“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他兀自笑的前仰后合,闻鹤呆呆注视着他微红的脸颊,过了一秒,也无意识地笑了起来。
这下的笑,是真实的笑。
极浅极淡的笑颜,却舍不得闭眼,明亮黑眸里映着皑皑冰雪和他那位意中人。
……只仅仅一瞬却足以动人心魄。
闻鹤还没笑多久,就骤然反应过来,哦,他好像还应该在生气。
于是他忍痛转头,又开始闷不做声地堆小水獭,这次,他记得随身携带了腮红,抱着幼稚的报复心思,他堆完冰雪小水獭,愤愤把獭画成了个猴屁股。
柏生还在鹅笑:“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声音传的好远,两人在这一空间里自成一体,浑然没有感受到外界的沉默。
节目组:“………………”
众嘉宾:“………………”
方圆:“………………”
“拍,没事,都可以拍。”方圆对沉默良久的节目组说完,虚弱地一个趔趄,依靠在了管家雄伟の胸膛上,“哈哈,快点把我眼睛戳瞎,求你。快!”
他已经……快要无法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