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晗初一脸期待的看着洛音, 看见洛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总算是在心里稍稍将这件事给放了下来, 在脑中努力搜寻着其他可以转移的话题, 可是这个时候，商羽又幽幽的开口了。

“殷姑娘可还和以前一样, 听些小曲儿？”商羽已经在殷晗初的对面安静的坐下，将琵琶拿到自己的面前, 做好了起手式, 只等殷晗初一句话, 就可以随时动手开始弹奏。

殷晗初不敢说话，而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向了洛音。洛音轻咳一声：“有劳商羽姑娘了。”殷晗初这才如同活过来一般, 对着商羽兴奋的点了点头。

悠扬的乐音缓缓响起, 洛音在心中又对商羽有了新的概念。先不说别的，就这份琴艺，也是足可以拿得出手的。按照初初的性子, 她最是见不得好姑娘受苦，怎么可能还不将人给从青楼中赎出来？也是奇怪。

等到声音渐渐的停了下来, 洛音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扣着, 突然就停顿了下来, 直直的看向了商羽：“商姑娘在青楼这种地方，未免也是太委屈了些，可有过想做良家子的念头？”

商羽的脸色变了好几变，一时间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我早就说过帮商羽赎身，可是被拒绝了。阿音你也别劝商羽了, 她自己应该会有考量的。”殷晗初听见了洛音的这个话，想起了自己以前就说过的帮她赎身的事情来，若是她愿意，自己还能帮她做很多事情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是，商羽却拒绝了。于是现在殷晗初只能这般和洛音解释道。

“拒绝了？”洛音有些意外。自己也是青楼出身，虽然这些年都没有过问过这些事情，但是也清楚青楼女子，就算是清倌也好，和正经的良家女子还是很大的区别的，简直就是一个本质上的区别。青楼的女子若是能有这个机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可是商羽却放弃了，显然还不是只拒绝了一次两次。

商羽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第一次在她们的面前，尤其是洛音的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洛大人以为，谁都和洛大人那般幸运的么？”语气还有几分讽刺。

洛音听见商羽对自己称呼上的变化，挑了挑眉，直直的看向了她，语气也冷了下来：“你这是何意？”

殷晗初自然也听出了商羽的意思，殷晗初虽然觉得商羽是个好人，但是她这么对洛音还是让自己很不舒服。

“洛大人也是出身青楼，所以知道一个好的身份对我们这种女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这种地方，只要沾染上，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还真以为从良两个字是那么容易的么？”商羽直直的看向了洛音，语气竟然是几分质问。

洛音没有回答。就算是她现在权倾朝野，还有着华月最尊贵的女子的真心所爱，她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总有人会拿着她的这段历史作为暗地里攻击她的手段。压根就无所遁形，商羽说的话，并没有任何问题。她尚且不能避免，更何况没有任何谋生手段的商羽等其他人。

“对于我来说，要一个良家子的身份，然后在外面艰难的讨生活，还不如就维持现状。”商羽看着洛音，一字一顿说的坚决，“毕竟这里还有我值得留下的东西。”

洛音就算是没有说话也知道是因为这里殷晗初偶尔会过来。

“洛大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全部都知道。”商羽意味深长的看了殷晗初一眼，“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可以和洛大人争的，但是我想守护我自己的那点尊严。洛大人若是看不惯，那就看不惯吧。”

殷晗初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倒是洛音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节。

屋内的气氛竟然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殷晗初夹在中间，打定了决心要无脑护着洛音，可是这样对商羽也有几分于心不忍。要是她们之间没有矛盾那该多好啊。

就在这个最为关键的时候，门外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然后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了，对着殷晗初和洛音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飞快的窜到了商羽的身边：“商羽小姐，那个人又来了，凶神恶煞骂骂咧咧的，妈妈好像都有些招架不住，您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妈妈的意思，还是叫您亲自来解决一下这件事。”

这个侍女说的委婉，但是就是这种委婉的语气也能让周围的人听出商羽的确是遇到了什么十分麻烦的事情，这件事不仅让她很苦恼，甚至是让这整间青楼都很为难的样子。

果不其然商羽本来就不是很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看向着殷晗初和洛音的方向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来，和她之前那风尘中的无所禁忌的笑完全不一样：“商羽还有些事，就先离开去处理一下。殷姑娘和洛姑娘你们自便。”

“需要帮忙吗？”殷晗初习惯性的先问出这么一句，然后才反射性的看向了身旁的洛音，一下子气势就没了半边，尴尬的笑了笑，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貌似很难解决的样子。”

商羽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出来，比刚才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殷姑娘能这么想我已经很开心了呢，但是我不能每件事都麻烦殷姑娘的，以后，可是还不起的呢。不过是一个惹不起的大人物来捣乱罢了，我把人哄回去，也就没事了，无需担心什么的。”

“那，那你自己小心。”殷晗初想在洛音旁边将自己缩成一个球，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商羽跟着那个侍女走了出去，房内又只剩下她们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