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元极一怔,有些意外,神色一凛“哦?竟有这样的事?”
小珺点点头“嗯……他们都叫他大人,都听他的话,他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可他就这样走了没管我,真的好奇怪……”
封元极顿时浑身绷紧到了极致,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阴谋!
能被那群人称呼为大人的,就只有李暨了,李暨今夜应该是亲自来坐镇的。
但他明明发现了小珺却没有揭穿她,而是将她留在了这里,难道是针对自己的陷阱吗?目的是想将自己引出来?
封元极知道自己不该以身犯险,可郑老一直对他十分关照,这种事他没有办法视而不见,所以哪怕明知危险,却还亲自过来看看能不能救到人。
小珺见封元极脸色剧变,疑惑的道“叔叔你怎么了?”
封元极心思瞬息万变,很快,他绷紧的身体又慢慢放松,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陷阱,从他刚才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应该被锦衣卫围起来了!
不可能等到现在还没动作。
四周风平浪静,而且他来的时候仔细查探过了,根本没有丝毫埋伏的迹象。
难道……
李暨真的只是一时心软,好心放过了这个孩子?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封元极认识李暨很久了,深知他对封元崇忠心耿耿,行事缜密冷酷无情,这根本不应该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
林子然回到家,瘫倒在自己的床上……
哎,这样的事情要是多来几回心好累啊。
还是赶快走感情戏的剧情吧!
林子然这一晚上睡的都不是很好,一会儿梦到那山洞里小孩的双眼,一会儿梦到院子里尸横遍野的画面,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精神有些不济。
但是他还得天都没亮去上朝。
等到朝会结束,林子然还不能走,他身为封元崇的心腹,要去对封元崇汇报工作。
昨日的事儿可不是个小事!
林子然来到御书房,他将手下写好的折子恭敬递了过去,道“郑季同已认罪,但他拒不交代自己有同党。”
封元崇表情沉稳,他看完折子,淡淡道“那就继续查,总有蛛丝马迹。”
林子然“是。”
封元崇吩咐完这件事,深深看了林子然一眼,自从那日在齐府一别,这人倒是很听话的再没有去见齐宣,让他还算满意,只是你当真完全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林子然并不知晓封元崇想什么,他道“微臣告退。”
封元崇颔首。
林子然离开皇宫,轻轻吐出一口气。
还要继续查啊,头疼……
算了,这件事就交给手下去办吧,以前李暨的很多事情也是交给手下做的。
反正应该也查不到什么。
………………
林子然着实不想去诏狱那种地方,但这两天他还是抽空去了几次,表示自己还是很尽责,没有完全撒手不管的。
那里的空气都让人不舒服。
简直如同人间炼狱。
这天林子然从诏狱离开,心道不如去放松一下,吃顿好吃的安慰一下自己,这大盛王朝十分繁华,之前太忙都没有好好逛一逛。
林子然去了京城最有名的一家酒楼,这就和他到每个世界旅游,都喜欢去那种知名景点打卡一样,他怀着兴奋期待的心情过去……
结果真是太倒霉了,一进去,竟然就看到了死对头封元极。
封元极和他的几个手下坐在那里喝酒。
不巧的是封元极也看到了他……
林子然迟疑片刻,都怪自己来的酒楼太有名了,撞上重要角色的概率太大,若是封元极没有看到他,他可以当做没看到转头就走,但是封元极都已经看到他了……掉头就走岂不是显得自己怕了他?
封元极和李暨向来不对付,李暨虽然不会主动招惹他,但也是从来都不怕他的。
自己若是避着封元极,才会显得不正常吧……
林子然深吸一口气,当做没看到他一般上了二楼,招呼小二给自己上酒上菜。
他看着窗外,一人自酌自饮。
封元极缓缓收回视线,眼底浮现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的几个手下也都看到了林子然,个个露出厌恶愤恨的神色来,前日郑家被抄了,一家老小死的死关的关,郑老听说已经不行了……
唯独封元极面色平静。
他早已将郑珺安置好,一切都十分顺利,也没有人追查过来,看来当真是林子然手下留情,放过了那孩子……这个人,似乎和自己所以为的有些不一样。
他的心,好像也没那么冷。
要知道放走郑珺林子然是冒着风险的,封元崇绝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如果最后不能成功将郑珺找到,以他多疑的性格,最终定会怀疑到林子然头上……林子然是真的失误还是故意的?他为什么要放过那孩子?他是不是有了异心?是不是暗中和自己有所勾结?
这些年自己小心翼翼,远离京城,故意装作荒唐无度,唯恐行差踏错,但即便这样,封元崇还是对他处处防备。
放走郑珺的后果很严重,林子然不会不知道,但他却还是这样做了……
封元极神色变幻片刻,忽然起身站了起来。
林子然喝酒喝的好好的,忽然一个男人坐到了他的对面,他眉目深邃面容轮廓凌冽,只不过这张好看俊挺的面容,却挂着轻佻肆意的笑容,语调戏谑道“李大人最近威风的很那。”
林子然懒得理会他。
封元极贵为王爷,又不能打又不能骂,虽然不怕他,但和他怼起来自己找气受。
封元极却不介意林子然态度冷漠,他深深看着林子然,忽的伸手直接将他的手中的酒杯夺了过来,然后一饮而尽,意犹未尽,眼神幽暗的看着他“美人喝过的酒,味道就是不一样。”
林子然“……”
我去,间接接吻了!这家伙该不是在调戏他吧?
你发病了去找齐宣的麻烦啊,找我干嘛?
封元极眼中是戏谑笑意,望着他慢悠悠的道“对了本王听说,皇兄最近常常去齐宣那里,虽然你也是个美人儿,但和齐宣相比还是差远了……看来这回是真的要失宠了……”
林子然语气平静“在下的事情,不劳王爷费心。”
他站起来就要走,但在路过的时候,忽然被封元极抓住手腕往下一拉,直接将他按进了怀中!
林子然顿时露出怒色,还没来得及动手反抗呢,封元极直接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下来!
林子然蓦地睁大眼睛。
一时间忘了做出反应。
我去,大哥你注意一点好吗!这是古代,这是酒楼,这是公共场合啊!
而且你有什么病,一言不合就亲别人啊!
我们关系很好吗?
等等,仔细分析一下,封元极肯定不可能是喜欢他才亲他,从他刚才的那些言论就看得出来了,他大庭广众之下轻薄自己分明是要给他难堪啊!
而且以李暨的性格,应该是极为厌恶被男人这样对待的!
所以自己应该表现的愤怒才对。
封元极咬着他的唇,一副流连忘返的模样,哑声笑道“皇兄的人味道果然不错,难怪能独得圣宠这么多年,你一定将他伺候的很好吧……”
‘伺候’两个字,他故意说得很慢,意味深长,暗有所指。
林子然再不生气就不像话了,他脸色怒不可遏,猛地挥开封元极,一把抽出了佩刀对准了他!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直接斩杀了这人!
封元极面色不变,有恃无恐的笑道“本王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这么生气做什么?”
………………
封元崇坐在御书房,副指挥使刚刚从诏狱回来,送上了最新的口供。
郑家当晚漏了一人。
乃是郑季同最小的孙女郑珺,她的奶娘扛不住什么都招了,表示郑珺当晚就在郑家,可是面对锦衣卫的天罗地网,却偏偏漏了一个小女孩,这是不应当发生的事情。
郑珺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放走了她?
为什么要放走她?
封元崇眼底渐渐泛起冷色,这样明显的失误,李暨以前从未犯过,他执掌锦衣卫多年,手底下全部都是他的人,怎会连个五岁小女孩都抓不住?
自己一直对他信任有加,可是人心易变,谁能保证他会一直忠诚于自己呢?
封元崇想到这里,心中有些燥郁。
李暨……真的不会背叛自己吗?
而且,他最近似乎和封元极走的有些近……上次还在承恩侯府碰过面……
咚咚咚,门口响起敲门声。
封元崇沉声道“进来。”
大太监裴高小跑着进来,来到封元崇身旁,低声耳语了一阵。
封元崇似乎十分意外“此话当真?”
裴高点点头“千真万确,不少人都看到了,荆王当众羞辱李大人,他们差点就打起来了!现在到处都是议论纷纷呢。”
封元崇表情渐渐缓和下来。
李暨因为长了张惹人非议的脸,幼时又曾遭人觊觎,最是痛恨别人这样对他,因此养了副冷心冷肺的性子,此刻怕是已经恨极了封元极……
他们两人向来不对付,就算演戏,应当也不至于如此,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李暨是不会背叛他的……
封元崇皱眉,摇头叹道“孤那弟弟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裴高笑道“可不是,没学到半点皇上您的稳重。”
封元崇不置可否,他这弟弟确实荒唐,但是有时候,他却觉得他不是如此简单……
而且想起封元极做的事情,封元崇心中隐隐有些不快,虽然他一直纵容两人对立,但却不希望看到李暨被别人碰触……
封元崇沉声道“传李暨进宫来见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