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其实我带着义肢也能正常行走,跑五十米也只需要九秒多,只是上楼对义肢的负担很重。”
“不过不用担心,我保证能夹紧太宰先生的腰。”
“……”
“太宰先生,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说一句‘绝对会让你没有力气夹’吗……啊!”
太宰治换了个姿势,打断了她的话。
这家伙!居然!扛米袋!
少年身材还没完全长开,肩膀硌得她胃怪难受的,也没了说话的力气。
可恶。
岩永琴子气得掐了一把太宰治的腰,没反应。
绷带厚了不起啊?!
有了太宰治和妖怪的协助,岩永琴子总算确认了所有人都逃脱,只剩下他们。
最后,他们来到楼顶。
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火海。
为什么要过来?
为什么要来看她?
为什么要出现?
甚至把对付袭击的事丢给下属,就为了来看看这家伙的反应……为什么?
整个过程中,太宰治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
那是连他自己都想不通的心情。
也许能想通,但他不想去想,或者说……不敢深思。
他隐藏在暗处,看着岩永琴子从容不迫地疏导人群,完全没意识到自身的危险。
——维护秩序。
秩序,维护秩序。
他默念着这几个字,荒谬的感觉止不住的在胸口回荡。
就凭你?
有关于对方的种种信息在这刻分毫不差地闪过,最后都归为了近乎于嘲讽的话语。
——没有异能,没有武力,眼睛和腿都少了一半的家伙。就算有妖怪帮忙,那些东西还反而要借助你的智慧。本质上还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
就凭你?
他嘲讽着,鸢色的眼眸却又违背着此刻不可言说的心情,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那道奔忙的身影。
嘲讽,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本来该是这样。
他人即地狱。不要管他人怎么样,不要管妖怪们怎么样,安生地做你的富家大小姐不好吗。
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手臂发出想要抬起按捺下什么的信号,却又在被察觉到的瞬间被身体的主人硬生生的定格。
为什么呢?
太宰治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手,近乎于迷茫地想着。
为什么能那么自信,那么有勇气,那么大言不惭?
又……那么耀眼。
是和他相反的两极,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是……
强烈的焦躁感突然席卷太宰治心头。
就凭你就凭你就凭你???
他握拳,目光重新凝聚在岩永琴子身上。深处,某些复杂的感情如野草般疯长。
可笑。
烦人。
终于,在看到岩永琴子上楼因为义肢不堪重负而不得不停住脚步时,他心中的烦躁冲破顶点!
他大步迈开腿。
等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拎着人在跑了。
……
“太宰先生?”
岩永琴子直觉不太妙。
太宰治把她拎到楼顶边缘放下,不说话也没有动作了,只是沉默地看着下方火海。
火舌直蹿上天,散落的火星在夜里像是萤火虫,他们的脸色也被分成明明暗暗的色块。
热浪吹得他们的发丝往上飘动,却融不化太宰治眼里的坚冰。
听到她的声音,鸢瞳微微一晃,如烛光摇曳,转向她。
太宰治的绷带因为刚才的奔跑而散落,露出整张年轻俊美的脸,冲击力十足。
岩永琴子看着他牵起自己的手,落下一吻,触感微凉如蝴蝶小憩。
“喜欢我么,琴子?”
他含情脉脉地凝视。鸢瞳里的深情像是有魔力的漩涡,让人挪不开视线。
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岩永琴子脸上一烫。
请停止散发你的魅力太宰先生,她……她不会动摇的!之前的账还没算呢!
“哼。”
岩永琴子只发出了傲娇的一声。
太宰治也没有真要听到她回复的意思。
他带着漂亮的笑容,用近乎于呢喃的声音,说出一句算得上莫名其妙的话。
“那么,和我殉情吧。”
“?!”
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岩永琴子只来得及在那双鸢色的眼瞳里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情绪,就感觉身体被紧紧抱住,带着她倒向一边——
下方是漫天火海,失重的感觉席卷全身。
岩永琴子的视网膜还定格在前一幕。
那一丝情绪是——
深重的、黏稠的、疯狂的……近乎爱意的情绪。
风声呼啸,火焰朝他们展开怀抱。
飘在空中的焰花带着灼烫的温度,庆贺着这份微小又盛大的、仅仅是两个人的殉葬。
那一刻,岩永琴子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疯子。
不过,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