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他都会去看,却每一个都不会去接,因为每一个都不是他想要的号码。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车子开到了市郊的平安居。
“平安居!”
他望着黑漆的木门旁边挂着的那块小木牌。
她的微信号是“岁岁平安,”这可算是她留给他的唯一的一点印记。
平安居的桥已经修好了,现在可以直接开车上岛。
孟梁观还记得一个多月前,莫明珠打电话给他,说桥已经修好了,让他那个事儿超多的老婆快来验收,验完了她好回家。
那个时候他正气着她,根本就没有给她打电话,就让莫明珠走了。
现在想起来后悔得想把手机砸掉。
那个时候,她应该还在清城。
林明旭说,她是上个月才把小自然的股份都转给他的。
如果那个时候他低下脾气给她打个电话,也许她就不会消失,也许此时她就依偎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看着这满天的星星。
今夜晴好,星斗满天,可是,晓晓,你在哪里?
平安居的门,锁着。
院子里面的灯,暗着。
新主人只把这里当做偶尔光顾的工作室。
谁会像她,落难之时住一晚都会那样珍重?
孟梁观还记得那一晚,她向他求欢。
他跟她说了什么?
他说:“荒屋野地,这叫苟合。”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眼中的小牡丹凋落。
直到现在他才体会到她当时的那种痛,钻心刺骨。
孟梁观坐在平安居门口的石阶上,望着河边莽莽苍苍的树林,又想起那一年,这里还是秋园小筑。
她被人丢到这里来。
他找过来时,她正坐在树枝上摘上面残留的果子。
他抑制住钻心的痛,站在树下面叫她:“晓晓,你下来……”
再后来,她为了给自己打造一个秘密基地,把手指甲都敲破了几颗。
她好像一直都喜欢给自己鼓捣那些东西 ,秘密基地,秘密通道……
一定是因为待在这里没有安全感吧?
一定是受过很多的伤害吧?
因为没有坚硬的外壳儿,更没有可以保护她的人,所以她才总会下意识地想把自己藏起来。
所以……
孟梁观猛地站了起来,她是不是已经回到了溪山?
孟梁观到达溪山时,天色刚蒙蒙发亮。
他是厚着脸皮敲开一家小超市的门,才问到岁家盆景园的地址的。
他第一次来这里还是9年前。
那一天杏花微雨,长得豆芽菜一样的小姑娘却有着一双湖泊一样漂亮的大眼睛。
她放下手里搬着的好大的一只花盆,理一下耳边碎发,红着脸望着他,“您找谁?”
后来,他就把她从这里带到了清城。
现在,一晃快有十年不来,他竟然把她家的地址都给忘记了。
小超市的老板很热情,给他指了路,还问他,“你是岁校长家的亲戚吗?”
孟梁观含糊地“嗯”了一声,他没敢说自己是岁校长家的女婿。
那样说太丢人,女婿竟然不认得老丈人家的住址?
这样的笑话,怕是天不亮就会传遍整个溪山。
到时候如果她真的在家,估计都不会认他。
岁家盆景园很好找,因为,整个街道里就只有她家的门前长着草。
孟梁观一看见那些长在门口的青草,心里就不由往下一沉。
她应该是没有回来,否则,她绝对不会放任那些青草长在自家的门前。
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捏起垂挂在门上的兽头环,轻轻地叩击着。
邻居老人听见动静,打开院门来看。
老人家好心提醒,“小伙子,别敲了,没有人。”
孟梁观走过去问:“这段时间都没有人回来过吗?”
老人摇了摇头,“不会有人回来了,都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