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
“刺客!”
士兵们大喊着,但是很多士兵都吸入了毒气,没有昏厥的也浑身无力,根本不是那些刺客的对手,刺客死士蜂拥而至,“哗啦!”一声,狠狠将营帐帘子撕扯下来,提刀冲了进去。
杨兼还在好梦,因着他一直在营帐中,没有在外面,所以并没有吸入多少篝火的毒气,突然听到大喊的声音,立刻惊醒过来。
杨广也醒了过来,张开狼眼,锐利的环视四周,反应非常快,小肉手一撑,从床上爬起来,“呼——”一声将烛火吹灭。
营帐瞬间暗了下来,黑漆漆的不见五指,与此同时,刺客死士从外面冲进来,因着营帐太过黑暗,他们一时间没能发现杨兼和杨广。
杨广利索的吹灭烛火,对杨兼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轻挥着小肉手,示意杨兼跟自己走。
两个人借着昏暗的掩护,加之那些刺客不熟悉营帐的布置,悄声从营帐的小门钻出去。
“在那里!”
帐帘子被打开的一瞬间,有月光照进来,那几个刺客十足敏锐,立刻发现了端倪,冲着他们大喊:“追!!”
杨兼和杨广冲出营帐,外面的士兵昏迷了七七八八,一片狼藉,杨兼刚要往前跑去,杨广突然一把拉住杨兼,并没有让他往前跑,而是将他拽住,紧贴着营帐,藏在黑暗的月色之下。
刺客死士冲出来,没有发现两个人紧贴在营帐外面,立刻向前跑去,大喊着:“跑到哪里去了!?快追!”
好几个刺客死士冲着远处跑过去,杨兼轻微松了一口气,哪知道最后跑出来的死士却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警戒的在四周搜索,慢慢向他们的位置逼近。
杨兼眯起眼目,浑身的肌肉绷紧,杨广也眯着一双小狼眼,小肉手压在自己腰上。
“唰!”
那刺客快速往前迈了一步,还没看清楚营帐后面的情况,杨广已经瞬间反应。“嗤!”在腰间一探,竟然拔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匕首,他矮身向前直窜……
“啊啊啊啊!!!”
刺客应声惨叫出声,只见杨广就地一滚,个头虽然小巧,但极为灵动,匕首沿着刺客的脚踝一割,刺客根本没有防备,只看到一抹黑影窜过去,紧跟着双脚脚踝剧痛无比,根本站不住,“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杨兼出手如电,一拳打在刺客的脸侧和脖颈之间,刺客脑中一阵轰鸣,根本反应不过来,直接被撂倒在地,失去了意识,昏厥过去。
“快走!”
杨广握着小匕首,蹙着小眉头,拉着杨兼向后跑去,刺客的惨叫声把其他人全都引了过来,跑出的刺客发现不对劲,调头重新追回来。
眼看着那些刺客便要追上来,“呼——!!”一声风响,咧咧的风声伴随着沙土席卷而来,好像是冬日的怒吼。
然而这并非是冬日的狂风,是有人就地将杨兼身边的牙旗连根从土里拔了出来,手臂一举,将牙旗当做了武器,横扫一记,冲过来的刺客登时被当胸一击,大吼着向后撞飞出去。
杨兼定眼一看,黑暗的月色下,那一脸的大胡子,根本看不清面容,一双冰冷的虎目怒瞪着,手中举着成年人大臂粗的巨大牙旗,可不是元胄么?
元胄将牙旗一摆,沙哑的冷笑说:“找死!”
刺客人数众多,眼看着只有元胄一个人,稍微迟疑,立刻全都扑上去,元胄却无所畏惧的模样,只是说:“将军与小世子靠后站,刀剑无眼,小心伤了二位。”
他说罢,直接将沉重的牙旗当做武器,“呼——”一声又挥舞开来,巨大的牙旗虎虎生威,虽然沉重,但是也足够长,那些刺客根本无法近身,全都被元胄挑飞出去。
“快!!”
“这边!保护将军!”
与此同时,营地里所有的士兵全都被惊动了,源源不断的出动,杨整和杨瓒带着兵马蜂拥而至,大喊着:“大兄!”
杨瓒冲过去,紧张的说:“大兄,有没有受伤?”
杨整则是指挥着士兵,说:“围起来,一个也不许跑,抓活的。”
“是!”
元胄阻拦刺客的时候,已经让刺客丢失了最佳的刺杀时机,营地中的士兵虽然的确中了毒气,但是绝大多数士兵还能上阵,刺客人数不敌,想要逃跑,团团被包围起来,杨整早有准备,大军冲上去,将刺客抓住,也不让他们自尽。
“哼!”元胄看到那些死士被抓起来,这才冷笑一声,“咚!!”将牙旗重新插在地上,拍了拍手掌,似乎十足不屑。
杨兼蹲下来,上下检查小包子杨广,说:“儿子,受伤了没有?”
小包子杨广肃杀着一张小脸面,将小匕首“嗤——”插进刀鞘中,掸了掸自己蹭脏的小中衣,这才说:“儿子无事。”
杨兼瞥斜了一眼那些刺客死士,说:“全都扣押起来,兼要亲自提审。”
“是!”
军营中混乱一时,徐敏齐连忙配药,给中毒的士兵们解毒,幸而这些吸入性的毒气,吸入量少并非是致命的,加之徐敏齐配药迅速,士兵们喝了药,很快便醒过来。
杨兼进营帐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带着小包子杨广坐镇在幕府大帐之中,说:“把死士提审上来。”
“是!”杨整亲自去提审死士,一共抓住了十来人,全都五花大绑,加了枷锁,押解入幕府大帐,为了防止死士自尽,还给他们的嘴巴上戴上了特制的“嚼子”。
杨兼因着昨日晚上没睡好,有些困倦,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说:“兼也不与你们废话,看在你们兢兢业业,三更半夜还在替旁人打工的份儿上,只要你们说出是谁主使刺杀,兼便放了你们,如何?”
刺客死士不是完全能听懂杨兼说话,但是也听的出来,杨兼必然是在“调侃”他们,其中一个死士冷笑一声,说:“啐!我等死且不怕,还能惧怕甚么?!趁早杀了我们,多余的一个字儿也不会对你们说。”
杨兼“啧啧”了两声,说:“硬骨头。”
另外一个死士说:“我劝你少费些口舌,我等来刺杀你这个狗贼,就知道今日必有一死!”
“人总有一死,”杨兼幽幽的说:“轻于鸿毛还是重于泰山,这些都不打紧,最打紧的是……生不如死,难道你们不知道么?”
“庸狗!”死士冷笑:“少吓唬我等!阿爷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在顽泥巴尿床呢!”
“顽泥巴?”杨兼挑了挑眉,说:“说到顽泥巴,你们真是启发了兼,难道你们看不起顽泥巴么?”
刺客死士不知道杨兼甚么意思,说:“猘儿!我们今日落在你手里算栽!要杀要刮随意,说些甚么有的没的!”
杨兼点点头,说:“看来想让你们配合拱出幕后主使是不可能的,非要兼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无妨,便当是消遣了。”
他说着,转头对杨广说:“儿啊,你喜欢顽泥巴么?”
杨广登时露出嫌弃的目光,他是有些洁癖之人,自然不喜欢泥巴那种脏兮兮的东西,平日里杨广对土地路都很嫌弃,怎么可能喜欢顽泥巴呢。
杨广不知杨兼甚么用意,便摇了摇头。
杨兼笑着说:“儿子不喜欢顽泥巴,一定是因为顽的方式不对,父父教你顽泥巴。来人……”
他说着,朗声吩咐:“去膳房,让膳夫准备一坛蜂蜜,记得,多来点蜂蜜,满满一坛,不然这里人多,兼怕不够用。”
众人十足狐疑,杨兼一时说顽泥巴,一时又说要蜂蜜,还要处理死士刺客,这三件事情,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互不相干,八竿子也打不着。
大家虽然奇怪,不过还是吩咐了膳房,膳夫们很快抬来一大缸子的蜂蜜,“嘭!”放在地上。
杨兼笑着说:“好得很,这么多蜂蜜,足够用了,就是……这蜂蜜太好,有些子浪费了。”
杨兼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说:“押解着这些死士,随兼来。”
士兵们立刻押解死士,全部走出营帐,跟在杨兼身后。
杨兼没有走远,站定在营帐外面的空场上,四周环视了一番,低下头来看着脚下,似乎在寻找着甚么。
杨兼寻找了一番,突然“啊”了一声,好似有所发现,众人都很好奇,探头去看,就见杨兼复又蹲下去,蹲在地上,手指着地上的一个小窟窿,对杨广招手说:“儿子你看,蚂蚁洞。”
杨广眼皮一跳,还以为杨兼童心未泯,小的时候杨广无聊,也掏过鸟蛋,挖过蚂蚁洞,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从杨广懂事儿以来,便忙碌起来,日日为了上位做准备,恪守言行,已经不记得当时上房揭瓦的感觉了。
杨兼笑着说:“你们看到蚂蚁洞了没有?入冬后,气温降低,蚂蚁便不会在地上活动,但是蚂蚁并非冬眠,只是回到洞穴之中群居。所以如果挖开这个蚂蚁洞,说不定会见到一窝一窝的蚂蚁。”
“兼听说蚂蚁喜爱甜食,不知这些蜂蜜,能不能把蚂蚁吸引出来?”杨兼说到这里,笑容慢慢扩大了,上下打量着那些死士刺客,继续说:“你们不怕死,那是因为死法太过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倘或兼把你们的裤子扒掉,然后在你们下体涂抹上厚厚的一层蜂蜜,挖开这个蚂蚁洞,将你们像是种花一样栽进去,你们说说看,蚂蚁会不会咬人啊?”
众人一听,当即神色一凛,别说是刺客死士了,就连营中的将士们脸色都僵硬了,一个个已经脑补到了黏糊糊的蜂蜜,还有密密麻麻黑漆漆不停攒动的蚂蚁。
这一脑补,杨瓒登时打了一个冷战,稍微咳嗽了一声,只觉得不能再想,已经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你……”几个死士脸色僵硬的说:“你这个狗贼,好生歹毒!”
杨兼幽幽的说:“歹毒不歹毒,都已经被你们口口声声的骂狗贼了,所幸再歹毒一些,也不枉费你们的口舌,不是么?”
“狗贼!我们不怕死!”
刺客死士还在嘴硬,杨兼笑眯眯的说:“这冬日里,蚂蚁本就缺乏食物,甜食是他们最喜欢的,蚂蚁们如果发现了甜食,肯定会一窝蜂涌上来,争相啃咬。你们放心好了,兼会让膳夫给你们仔仔细细的刷蜂蜜,只刷在你们的命根子上,倘或蚂蚁真的把你们给啃了,兼还可以送你们进宫做中官,你们可不知道了,这年头中官很是吃香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总比你们做死士朝不保夕的要强,你说是不是?”
刺客们浑身发抖,虽然他们不怕死,但是从未遇见过这等事情,又听杨兼仔细的描述出来,只觉得画面感极强,底气声音都不如刚才洪亮了。
杨建举起手指,说:“我数三,若你们还不开口拱出幕后主使,那便别怪兼给你们刷上蜂蜜,喂蚂蚁了。”
刺客们咬住牙关,怒目而视,却还是不松口,杨兼幽幽的说:“三。”
杨广:“……”一和二呢?
刺客也是一愣,他们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说:“狗贼!你为何说话不算数,还没开始就数三!”
杨兼一本正经的说:“兼说数三,已经数了,又没说从一开始数,你们怎么如此天真?”
“你!”刺客们似乎显然没想到杨兼如此无赖,气的怒目瞪视。
杨兼摆摆手,说:“来啊,把他们的裤子,都给我扒下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是!”随即一拥而上,开始……扒裤子。
“狗贼!!放开我!我们不是会招供的!”
“猘儿!你这狂人!如此羞辱于人,有本事杀了我们!”
“狗贼!”
杨兼笑眯眯的看着扒裤子的名场面,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说:“有本事你们别招供,行军无聊,让兼消遣消遣也是好的。”
士兵们动作利索,毫不含糊,这大冬日里的,刺客上身穿着黑布劲装,下面就……赤条条的一字排开,简直无法更加辣眼睛。
杨广眼皮一跳,又用小肉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日常头疼。
杨兼很悠闲的说:“挖坑罢,挖深一点,记得把蚂蚁找出来,也不知道那些蜈蚣啊,蝎子啊,臭虫啊会不会闻到甜味也爬出来,到时候百虫齐聚,那场面……啧啧,一定很是盛大。”
士兵们立刻开始挖土坑,“嚓——嚓——嚓——”一铲子一铲子的将土挖出来,每一下都像是挖在刺客的心肝上一样。
与此同时,杨兼便说:“找几把大刷子来,给他们涂上厚厚的蜂蜜,记得,蜂蜜涂厚一点,均匀一点,一定要挂浆,挂得住才行。”
刺客听着杨兼的描述,立刻又大喊起来:“杀了我们!有本事你杀了我们!”
“庸狗!这般羞辱于人!快杀了我们!”
杨兼笑着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兼不喜欢杀生,而且众生平等,用你们来喂养千千万万的小蚂蚁,也算是你们功德无量,兼是在帮你们积攒阴德呢。”
簌簌簌——
沙沙……
土坑挖到一定程度,果然看到了蚂蚁,冬日里的蚂蚁全都在洞里,但是蚂蚁洞一翻开,那些蚂蚁也躁动起来,加之又闻到了蜂蜜的香甜,蚂蚁黑压压的,更是躁动不已,泉涌一样从地里喷出来,像四周扩散。
大家穿戴整齐,看到这一幕也觉浑身发麻,后背一阵阵的冒起鸡皮疙瘩,更别说那些死士被涂了蜂蜜,死且不怕的死士,这会子一个个面上变色,嘴唇打抖。
杨兼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说:“好了,涂完蜂蜜,便把这些硬骨头埋进坑里,兼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硬骨头到底有多硬。”
黑压压的蚂蚁还在往外爬,因着发现了蜂蜜,根本不需要把死士埋进土坑里,蚂蚁已经蜂拥而至,黑色的“大军”疯狂压境,一点点逼近他们。
杨兼的唇角笑容不断扩大,眼眸中闪烁着温柔又森然的光芒,说:“兼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这回从一数到三,若谁第一个开口,便放过谁,其余的人……喂蚂蚁。”
说罢,杨兼举起修长白皙的手指,幽幽的说:“一……”
他的话音刚落,还没数二,几乎所有的死士异口同声的大喊起来……
“赵国公!”
“宇文招!”
“是赵国公!”
杨兼举着食指,轻笑一声,说:“乖,早说不就完了?非要扒裤子,真真儿辣眼睛,到底你们的骨气也不如命根子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