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失落地叹了口气,转身往玄关走,“啧,走了走了,怎么连猫都不爱我。”
“别走。”邢楚言站起身去拦他,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老邢。”顾白眼含热泪,抬手去揽他的胳膊,“我就知道,咱俩哥们儿谁跟谁啊!”
邢楚言轻轻将他的胳膊拿开,面无表情道:“碗洗了再走。”
顾白:“……”
“这么多年了,你的洞察力还是那么敏锐。”他方才觉得自己的演技已经够好了,差两秒就能脚底抹油溜了,没想到还是被邢楚言识破了,没逃得了洗碗的命运。
顾白和林显承包了洗碗的工作,邢楚言坐在沙发上,一边将箱子里的东西往外收拾,一边跟温挽闲聊。
温挽对宠物医院的事情很好奇,问了他好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你们医院除了看猫看狗,可不可以治其他的宠物?乌龟蜥蜴什么的?”
“蜥蜴看不了,之前我遇到过有人带乌龟过来的,当时也拿不定主意,打电话把一个研究水生动物的朋友找过来了。”
“那时候还没有专门给异宠看病的医院,后来城北那家开了以后就遇不到这些了。”
当然乌龟还不算特别奇怪的,顾白本科过来实习的第一年遇到一个带着红玫瑰蜘蛛过去看病的,吓得他第二天就去找院长建议在大门口竖块牌子,写上本院无法医治异宠。
“邢医生。”温挽叫住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鼻子上,蹭到灰了。”
箱子外侧在搬的时候难免蹭到灰尘,邢楚言方才许是用脏手蹭到了脸,此刻鼻尖和脸颊都沾上了灰。
邢楚言抬手抹了抹,动作随意得很。
他转过头给温挽看,问道:“还有吗?”
“有,在右边那里。”温挽隔着一张茶几指挥着他,“下面一点,不是,再下面,右边……”
她说着说着就急了,干脆起身走到他旁边蹲着,伸出手。
两个人离得近,温挽的手离他的脸颊还有几个厘米的距离。
就在快要碰上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
就在温挽迟疑的时候,邢楚言一低头,主动将脸颊凑了上去。
温挽的指腹冷不丁戳在他右边的脸颊上,吓了一跳,“你……”
邢楚言的皮肤是温凉的,还挺滑溜,也看不见毛孔。
碰都碰了,温挽也不能矫情得再缩回来,她用指腹将他脸上的灰尘擦干净,最后检查了一下完全干净了才站起身。
刚一站起来,她就看见两米以外站着吃瓜的两个男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顾白先反应过来,他举了举手中切块的西瓜,“啊……我们来叫你们吃瓜。”
“嗝——”
结果他不仅吃了瓜,还吃了一嘴的狗粮。
林显将水果签递过去,又抽了两张纸巾给温挽。
“脏了别用手擦,用纸多好?”
他另有所指,温挽不好意思地咬了一小口西瓜。
邢楚言进厨房洗了个手,回来后在温挽旁边坐下,随口问道:“甜吗?”
温挽垂眸,下意识回答道:“甜……”
顾白表情扭曲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阴阳怪气道:“甜呐,特别甜,可齁死我了。”
林显急着回家陪老婆,顾白也不好一个人在这儿当电灯泡,他们俩吃完了西瓜就急着要走,邢楚言自然也不会多留他们。
“我送你们下去。”邢楚言刚站起身,就被林显摁着坐回去了。
林显使劲儿给他使眼色,气急败坏道:“送什么送,不用送,你和人家好好儿聊聊天。”
邢楚言拨开林显的手,起身整理衣服。
依着温挽的性子,要是林显和顾白都走了,她也不会在这儿多呆的。
等到温挽从卫生间洗完手出来,邢楚言问她:“下去散步吗?”
“好啊……”温挽指着地上的勺子,“那我先把它送回去睡觉。”
电梯停在6楼,三个男人跟着她一块儿出来了,等在电梯间。
温挽打开家门将勺子送进去,随手拎起了早上没丢的垃圾。
“我来吧。”邢楚言伸手要去接。
“不用。”
其实温挽小时候是特别不喜欢丢垃圾的,高中她那会儿住在奶奶家,每每出门丢垃圾的时候总会抽一张面巾纸包着垃圾袋的把手,然后手往前举得直直的,生怕垃圾袋碰到身上。
林显他们直接去地下车库,温挽和邢楚言到一楼的时候就先出去了。
她回想起以前的事情,笑着将垃圾袋举到身前给邢楚言演示,“我以前就这么扔垃圾,还恨自己的胳膊太短了。”
邢楚言望着她笑,“那要是扔两袋的时候,岂不是像僵尸?”
温挽眼神一亮,“有个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是当时住在对门的邻居,后来他只要遇到我,就会帮我提垃圾袋。而且特别巧,我几乎每晚都会遇到他。”
“以后我给你提。”邢楚言接过她手里的垃圾,扔进了干垃圾箱。
一旁看管垃圾分类的奶奶眯着眼睛,慢悠悠地问道:“你是小温的男朋友啊?”
邢楚言还没说话,一旁的温挽忙着撇清关系,“不是,奶奶,他住我楼上。”
“哦,你对象还跟你住一栋楼,那挺好,住近点儿好啊,年轻人能互相照应。”
“不……”温挽还要说什么,却被邢楚言拽着袖子扯走了。
他们俩站在喷泉旁边,看着几个玩闹的小朋友。
“很丢人?”邢楚言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温挽回过头,“什么?”
邢楚言:“被人误以为跟我是一对,很丢人吗?”
“不是。”温挽无奈地看向他,这人有时候突如其来的自尊心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奶奶在小区里人缘很好的。”
邢楚言略微歪了歪脑袋,示意温挽接着说下去。
“要是我今晚不解释清楚,明天整个小区都……”温挽顿了一秒,补充道,“整个小区,还有门口水果店、蔬菜店、小超市的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有男朋友的。”
御珑名郡老年人不少,邻里间关系和谐,消息也就灵通得多。
温挽总在小区里溜猫,认识的人本就多,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她是单身,隔三差五还有想给她做媒的。这冷不丁被传说交了一个住楼上的男朋友,以后怕是解释起来就难了。
邢楚言听完后,并不像温挽那样着急,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那也挺好。”
他声音低,温挽没听清他的话。
“万一你以后有了女朋友,或者是暗恋对象重修正果了,会很麻烦。”
温挽这话是在故意试探,她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去看邢楚言的反应。
过了很久,喷泉的花样换了两番以后,邢楚言才轻笑着出声:“暗恋对象?”
“就你那个……发圈。”
邢楚言低头,看向某个缩着脖子跟鹌鹑一样的人,轻声道:“我比较看重眼前的人。”
温挽屏住了呼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有些哆嗦。
正当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徐心悦的大嗓门儿从身后响起,“挽挽!”
温挽猛地回过头,像是抓到了救星,“好,好像是我朋友,我过去一下……”
她快步回身往外走,像逃一般。
温挽一路小跑到徐心悦旁边,心跳如鼓,两颊也红红的。
“你怎么了?跑了两步脸红成这样。”徐心悦以为她是跑得太急了,挽着她的胳膊,“我早就说了,你一个自由职业者身体最虚了,整天待在家里不动弹,早晚要亚健康。”
温挽隔着草坪,朝着那头的邢楚言挥挥手,“邢医生。”
邢楚言转过身,她此刻正好站在一盏路灯下,双颊绯红,皓齿明眸,美得不可方物。
“我朋友来了,我先回去。”
邢楚言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根淡粉色的发圈,凝视了许久。
小迷糊蛋连自己的东西都认不出来,他又怎么指望她能在六年以后可以一下子认出自己。
邢楚言将发圈放进外套左侧的内袋里,贴着心脏的位置。
不过幸好,他这副皮相比起六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应该足够让他连人带猫拐回家。
……
徐心悦一边跟着温挽往家走,一边不停地回头张望。
“我是不是打扰你的好事儿了?”她方才远远儿地喊温挽的时候也没注意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没有。”
“等会儿……”徐心悦突然拉住她,“你看。”
“看什么?”温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邢楚言正侧着身子站在喷泉边上,微低着头。
他身材瘦削,微微侧着身子站更显得人高大挺拔。
“夜色帅哥图?”
徐心悦白了她一眼,用手比划了一下邢楚言的个头,“你没觉得他很像那年在甘肃给你披衣服的人吗?”
“你没事儿吧?”温挽觉得她疯了。
徐心悦蹙眉,盯着邢楚言看,“算了,我忘了你脸盲。”
温挽不服气了,“你们不脸盲的人能一眼认出来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这哪儿是脸盲不脸盲的问题?这不活体照相机吗?
徐心悦拿手机拍了张照片,拿在手里端详,“真的像……个头身形都差不多。”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温挽的手腕,“你记不记得我给你们俩远远儿地拍了一张照片?”
那时候徐心悦在小摊上买奶茶,看到那两人站在一块儿十分养眼,就随手照了一张拍立得。
后来温挽托导游帮忙找人的时候,拿的也是那张拍立得去寻的。
“恕我直言,您那张拍立得,除了能看出来是一个男人,其余的能看出来什么?”温挽迈进了电梯,见徐心悦还踮着脚往外张望,一把将人拉了进来,“那可是个黑黢黢的甘肃壮汉,而且一米八几的男人多了去了。”
徐心悦有点儿被她说动了,“也是,应该没那么巧,邢医生白得跟小白脸儿似的。”
但她的帅哥雷达一向准得很……
五分钟后,她坐在温挽家客厅,左思右想还是不死心。
“挽,我们以前的那些照片是不是在你书房的那个纸箱子里啊?”
温挽习惯收藏每次旅游带回来的东西,所有的照片、门票、纪念品全部都统一保存在箱子里。
温挽忙着给勺子做猫饭没空理她,扬声道:“应该吧,你自己去书房找吧。”
不一会儿,徐心悦拿着一个小牛皮纸袋走出来。
“找到了,这一沓全是在甘肃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