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
多久以前?
邢楚言以为她记起来了,可张口说话前再细琢磨,她说的是见过,而不是认识。
他出神的那一会儿功夫,温挽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前迈了一步,绕着他转了一大圈打量他。
“甘肃,那日篝火晚会,你把你的衣服给我了。”
“就勺子垫猫窝的那件,你还记得吗?”
她语气雀跃,一双眼睛亮晶晶地仰着头看着他。
“你盼着我记得?”邢楚言笑,“用我的衣服垫猫窝,我以为你就算是记起来了,也巴不得我不要知道。”
温挽脚步欢快地跟着他往外走,胸前扎着的两只袖子像兔耳朵,随着步伐走动一蹦一跳的。
故人重逢,虽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故人,温挽也还是很开心。
“邢医生大度,最多让我赔件衣服。”
她低头看了看邢楚言打的那个结,“那日徐心悦说你像甘肃给我披衣服的人,我还不信。”
直到方才,温挽的记忆才全数被唤醒。
那日篝火还未点燃,温挽抱着双臂蹲在卖羊肉串的摊位旁边,冻得直哆嗦。她怕扰了人家做生意,不敢离得太近,只能远远地借着一点点炭火的暖意。
没一会儿,她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男人。
温挽回忆起那天的情形,再次看他,“我一直都以为你是当地人,还感叹你的普通话实在是太标准了。”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他脱了身上的外套,双手拎着衣服,举到温挽眼前。
跟今日一样,他问了一句:“介意吗?”
“我那日真的是冻傻了,只想着大草原的乡亲们真的是民风淳朴乐于助人,想都没想就说不介意,后来想想都有些后怕。”
依着平日里,温挽是怎么都不可能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衣服的。
邢楚言微微挑眉,似是有些诧异,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好看。”
他那日衣服脱下来后也发觉到了不妥,本想着温挽不会接受,再回去给她拿几个暖宝宝,可谁知道这姑娘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防备心,迫不及待地就裹上了。
那件外套宽大,温挽披着往下滑,邢楚言索性就用两个袖子给她在胸前扎了个结。
这个习惯是邢楚言小的时候养成的,那时候他人小,外婆接送他上下学总会用自己的衣服裹着他,在胸前打个结固定。
温挽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瞪圆了眼睛望着他,“好看?你那时候跟好看可真是不太沾边的。”
虽然她脸盲,可对人大致的印象还是有的。
温挽只记得他特别黑,特别是在大草原的晚上,四处亮着暖色的照明灯,更是又黑又黄。
她叹了口气,瞟了一眼如今白白嫩嫩的邢楚言,评价道:“那时候你简直黑得跟勺子不相上下。”
“后来我托导游找过你,可问了好多当地人,都找不到你。酒店前台怕麻烦不肯收这衣服,我无奈之下就带回家了。”
“你是到那边出差吗?”温挽猜测。
能将他这么白的人晒成炭黑色,估计是在那边呆了很久。
“算是吧,读研的时候有个项目跟甘肃那边的实验室有交流,跟导师一起过去待了几个月。”
遇到温挽的那天他也刚到不久,甘肃那边招待他们玩了几天,篝火晚会是最后的行程。
邢楚言一直是肤色极易被晒黑,也极易白回来的那种人。
那日是他二十多年来最黑的一天,篝火晚会结束后他就进了实验室,关了整整两个半月,闷白了不少。
“你喜欢白的?”
温挽重重地点头,随后立刻道:“特指人,不然我们家勺子要生气的。”
“嗯。”
二人走到车边,邢楚言给她打开了副驾的门。
温挽没急着上车,回头看他,笑道:“嗯?你嗯什么?”
邢楚言指了指天上,“我以后尽量昼伏夜出,少晒太阳。”
“你已经够白了……”温挽小声嘟囔完,上了车。
车门关上前似是听见他笑了一声,直到汽车发动后,驾驶位上的人笑意也未减淡。
“你给她发个信息。”邢楚言想了想,“就说这段时间换季温度变化大,大佬有可能出现应激,让她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我们联系,随时。”
“大佬?”温挽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好。”
邢楚言这话明着说的是猫,内里的意思是让领养人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他们求助,不要有顾虑。
他们不知道领养人的男朋友会不会看到信息,用词谨慎些好,不能激怒他。
几分钟后,领养人回了消息。
“她说她明白我们的意思,让我们放心。”
温挽跟周云谏那边说好了,等明天领养人过去送回大佬的时候,让自己跟她见一面。
虽说她们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但温挽总要想办法劝劝她。她看不得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就这么往火坑里跳。
“注意自己的安全,在外面谈,不要跟她回去,更不要跟她男朋友接触。”邢楚言顿了一下,“如果她有需要,我有做心理咨询方面的朋友可以介绍给她。”
“好,赶紧开车吧,明天还要早起。”
回到家,温挽洗了个澡,准备睡觉。
她熄灯前,勺子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照样叼着那件衣服。
它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翻温挽的牌子侍寝,每每都是叼着衣服进门,大摇大摆地寻一处地方趴下,第二天睡醒了再出去。
“你今天要跟我一起睡?”
温挽把那件衣服放到墙角,念叨它,“你睡那儿,不准上床,不准打呼噜。”
“喵——”勺子趴在衣服上。
“怪不得你第一次见到邢医生就那么喜欢他。”温挽摸了摸勺子的脑袋,“小时候被我接回家开始你就枕着这件衣服,见着衣服的主人肯定跟见着亲娘一样。”
“喵?”勺子看向她,随后低下头,望向温挽的手。
温挽的手正搭在那件衣服上。
勺子以为她要抢,立刻用爪子将衣服往怀里扒拉,死死地压在肚皮下面,生怕被温挽夺走。
温挽笑了一声,撒了手,起身爬上床,“谁跟你抢这个?”
也就是小猫咪单纯,拿衣服当个宝,放着楼上的大活人不要。
天蒙蒙亮的时候,温挽醒了一次。
勺子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睡醒,它方才拖着衣服出房间的时候出了点儿动静,吵醒了温挽。
温挽困得上下眼皮子打架,她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这会儿刚四点半多。
还没来得及将手机放回去,有一通电话进来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