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秒的记忆定格在季沉错愕而染着鲜血的脸庞上。
怎么会这样?邀月心中一阵剧痛。
而且在曾经邀月的记忆里,季沉永远都是暗恋他,宛如一个不干净的影子一般的存在,可为何事情又会变成这样?
看着邀月紧闭双眼,脸色痛苦的模样,天帝轻笑一声,抚摸了一把怀里的猫,淡淡道:“有时候,想起来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邀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他扭头看向一边的天帝,咬牙道:“沉星是谁?季沉又到底是谁?”
天帝微微一笑,“他们的样貌从未改变过,你这都看不出来吗?”
邀月怔住了。
天帝看着邀月的模样,再次发话道:“怎么样?想起了以前的事,你还决定救季沉么?”
邀月再次愣住了,不过很快,他掩去了心中种种悔恨,痛苦,失落的情绪,自嘲地一笑道:“即便我之前嘲笑过季沉,即便我之前我爱过别的人,可现在他愿意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喜欢他,愿意敬他爱她。那么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我都愿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邀月的脑海中陡然窜出那时他跟沉星十指相扣,走在银河之畔的情形,不由得心中刺痛。
可那又能如何?
是自己爱错了人,怨不得别人。
想到这,邀月又想起季沉,季沉生得不如沉星俊美,但每到冬天他都害怕蛇身的自己会冷,就贴身抱着自己,虽然有时候季沉会冻得打哆嗦,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心潮到此,邀月不由得微微一笑,然后他扭头看向天帝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么?”
“不能。”天帝淡淡道,“因为你现在法力还没有恢复,去了也是送死。”
“那你要如何?”邀月目光一冷。
天帝将手一挥,空旷的大殿上空忽然出现了一道五彩的云霞,五彩的云霞簇拥着一面金碧辉煌的镜子缓缓降落下来。
“轮回镜?”邀月看着那面光芒四射的镜子,不由得惊诧道。
·
与此同时,守在季沉床边的洛停轩忽然脑中剧痛,然后他猛地按住了几乎要爆炸的太阳穴在地上开始打滚。
有很奇怪的场景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
一个天资绝顶的仙君,深受天帝青睐,亲自将九重天上的离阳殿赐给他作为修行的宫殿。
然后便是将近万年苦修的岁月,他从来不爱跟那些真君仙君们打交道,也就是独来独往,直到那一日,他被天帝传唤前去责问他跟邀月真君之间的私情。
邀月真君?
剩下的记忆便不容赘述,错愕到惊怒,再到为了自证清白毅然跳下轩辕台。
直到……遇上季沉。
洛停轩作为沉星真君时那段苦修的岁月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情感可言,他听到那些仙君们议论那些上神和真君之间的私事时,也往往只是厌恶地避开。
可现在他却分明记起了一点。
——寂尘仙君暗恋邀月真君。
这么一丝记忆就让洛停轩狠狠的攥住了拳头,难怪季沉会对邀月那么好,难怪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邀月,难怪……
不甘,愤怒,失望,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洛停轩清俊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最终,洛停轩眸光一闪,他的思绪回到了现在。
抬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洛停轩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多了几分庆幸——太白真君带走了邀月,而现在季沉就留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一点,洛停轩又迅速的掏出了太白真君递给自己的那个仙术袋,匆忙解开一看——果然就是他还是沉星真君的时候用的那个。
抿了抿唇,洛停轩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异常疯狂的念头。
以他对天帝的了解,只怕天帝不会那么简单就答应救季沉的,而邀月这么一走也未必能回来……
现在自己恢复了记忆,又有了从前的这些法宝,大可以带季沉走得远远的,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悄悄地住下来,哪怕他只能给季沉延续生命,那也比受控于天帝的鼓掌之中要强!
这个想法一旦萌生,便疯狂地生长了起来,洛停轩没有再迟疑,从仙术袋中掏出一块紫芝,小心翼翼的喂给季沉服下。
看着季沉的呼吸渐渐平稳,洛停轩低下头,拂去季沉耳畔的发丝,爱怜地吻了吻季沉依旧苍白的唇角,便缓慢而又坚定地将沉睡中的季沉从床铺上抱了起来。
他沉星,不,洛停轩,终于要真真正正地为自己活一次了。
“太白,你去把邀月的记忆拿来。”
天帝吩咐之后,太白真君就连忙去了,邀月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脸色仍是有点虚弱,不过他神色倒是异常坦然。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天帝摸了摸怀里的小猫,淡淡道。
邀月微微一笑,“天帝这是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