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著中,并没有黎族叛逃这一回事,他自然也猜不到黎山现在在想什么。
作为目前来看出现的最大变数,林藏对他们也有几分好奇之色。
“他们现在在哪儿?”
“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位置,但只要将信送到他们指定的地方,他们便会将地址告诉我们。”倪星华回复。
林藏略加思索,看向长秋黎。
“你怎样想?”
“事到如今,是陷阱还是投诚,只有亲自去看看才知究竟。”长秋黎道。
林藏笑:“我也有这个意思。”
倪星华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很快道:“属下这就去办。”
他脚步匆匆,不过多会儿就拟好信出了门。
梅一在他离开后便紧步走进,向长秋黎和林藏行礼:“主子、大人,参大人求见。”
“他消息倒是知道的挺快,”林藏在屋中寻了个舒服的地方闲散地靠坐,懒洋洋与长秋黎道:“你现在是魔主,等会有什么事情都自己拿主意吧,我歇一会儿。”
赶了一段时间路,开始还是在不舒服的状态里,林藏很早就感觉到身体困乏,靠到一旁以后更是困倦,干脆便闭上了眼睛,只保持着意识清醒听着动静。
而听着听着,他却发觉长秋黎走了过来。
睁开眼睛,微有些好奇他要做什么,林藏便看到他伸手握住了他垂在一旁的手,转眸与梅一道:“让他进来吧。”
林藏好笑。
这么粘人?
但这一段时间已经习惯,他不在意的张开手指与他五指相扣,便继续他的闭目养神。
参无忧很快走了进来。
脚步踏入,目光落在靠在一旁的林藏身上,他眉宇微动,眼里很快划过一抹异色。
他竟然还活着?
发觉参无忧落在林藏身上的视线,长秋黎将林藏的身体拿薄被盖住,冷然抬眸:“你有事吗?”
参无忧依旧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甩开折扇与他笑道:“恭喜大人啊,这是找到了心仪的美人?想来主子在天之灵,也会非常欣慰大人能走出来。”
林藏:“……”
他睁开眼睛,死气沉沉看过去。
这混蛋玩意儿,咒谁呢?
参无忧触及到他的视线,继续道:“看来这小美人,也是十分乐意的。”
“只可惜了,替身终究是替身,再怎么都比不上主子的风姿,”他视线落回长秋黎身上,还十分温柔的问道:“大人,你说是吗?”
而这句话落,气氛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长秋黎面色有些古怪,而林藏则是咬牙切齿……梅一听着唇角抽动,立马上前,沉声道:“参大人,主子面前,不可妄言造次。”
参无忧脸色顿变,将扇子收拢:“你说什么?”
“主子不久前才回来,万幸没有任何不适,参大人方才所言着实不大恰当。”梅一道。
参无忧道:“怎么可能?主子是白发,而且是魔修,我什么都没感受到,怎么可能是主子——”
他话未落,暗梅忽然在空气中凝结化作利剑,直指他的喉结。
林藏撑着榻椅坐起来,微微一笑:“还需要我再证明什么吗?参无忧。”
参无忧瞳孔放大。
许久,他才找回声音:“……主子。”
“你是巴不得我回不来啊,在我不在的时候,还策动小白找替身?恩?”林藏简直被气笑。
回来之后,倪星华梅一他们那个不是将长秋黎当作他的所有物,恨不得将他捆绑给自己,怎么这么多人里,就出了这么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叛徒。
参无忧却道:“主子何时回来的,为何见到属下之后不与属下说清?”
还不听他说话。
林藏更加咬牙切齿:“就你这等吃里扒外的样子,告诉你,我还能活着回来吗?”
参无忧立马皱眉:“主子,你怎会这样想我?”
“你想要他怎样想?”长秋黎开口。
他伸手搭在林藏肩上,将他微乱的发丝理好,而后轻拥入怀。
参无忧盯着他的举动,眉宇顿时沉下。
“莫非,你要让他念着你的好吗?”长秋黎声音很低,没有情绪看过来。
他修长的手指缠绕着林藏丝缕的长发,眼中的眸色极暗,隐约透过几些红芒。
在他怀中的林藏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要将他按过来,但也没有挣扎,脑袋在他肩旁处搭了一会儿,便觉这个姿势不大舒服,伸手按在长秋黎的胸口换了个姿势。
这等举动,若非亲近之人,自然不可能会有。
长秋黎看着参无忧,语气平淡:“怎么,难道你还在受血奴反噬的影响,控制不住自己觊觎主人的念头吗?”
参无忧看着他们的举动,喉结滚动。
半会儿,他才笑了:“自然不会。”
“主子看来是脱胎换骨,与我之前的联系已经断开,在下只是……难以置信。”
“方才是属下失言了。”参无忧很快收敛了他的神色,又变回了那等风度翩翩的模样,微微一笑:“看到主子和大人感情如此之好,属下也很是欣慰。”
林藏翻了个白眼。
但他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想再抓着不放,干脆又躺了回去,转过身给了他们一个背影。
长秋黎低头看去,轻笑。
抬起眼眸,看向参无忧,他淡淡道:“你来此处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参无忧道:“自是向大人汇报许语天之事。”
“大人,许语天一直没有现身,不过许氏之人倒是来了。”
“许氏之人?”长秋黎皱眉。
参无忧道:“一年前许氏内乱,许语天的父亲许建先回来后在许氏族中长老的支持下力排众议,将他弟弟许建宁杀死,而后又成了许氏的族长,此番听闻瀛洲异动,又听到得意门在这里,想他儿子,便带人赶了过来。”
“瀛洲的异动,波及很多人?”
参无忧:“当然。”他笑了笑,“所有人都赶来瀛洲,除去最近瀛洲动荡不安,在此处多有失踪后下落不明的的修士之外,还有一件事情。”
他声音低下,“昔日的名门长氏,近日旧址灵息涌动,不少人猜测,这曾经庞然大物的传承灵族,是要顺天之运,化作造福人间的秘虚了。”
梅一听闻,面色也骤然变化,看向长秋黎。
长氏身为历史悠久的世家大族,曾经与卿氏凌驾于修真界万修之上。
卿氏坐落于滂海,灭族之后无人看管,几年后便因为护族结界消失而淹没进海中无处可寻,只有长氏,那曾经高不可攀的门第如今再无人阻拦门楣,有名之氏前来瞻仰拜访,仰慕者祭祀上香,无家可归者当作庇护之所。
当然,这也是在长氏所有的一切都被搬空,无人再觊觎的前提之下。
林藏睁开眼睛。
和剧情相差无二。
先是瀛洲异动,许语天在许以覃的保护下逃出李慕珩的控制,后是长氏异动,长秋黎的本命灵剑众目睽睽认了陶羡之为主。
在此之后,许语天便在许氏、陶羡之、长秋黎的帮助下,一举揭开了李慕珩多年的伪装,将他一剑杀害,继承了他体内的全部灵力。
在这一段原著的剧情里,长秋黎的情绪都极为低落。
背对他的人看不清如今的神色,林藏伸手,摸向他的后背,顺着他脊背划过,无声安抚。
长秋黎察觉,转眸看来,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林藏的指尖。
”我没事。“
参无忧说话的声音停下,淡淡地看着他们。
长秋黎看回来,只道:“我知道了,许氏族人如今的坐落之处你告诉梅一,至于长氏遗址的异动,先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参无忧面带微笑:“是。”
长秋黎吩咐好一切,参无忧便与梅一交代了如今许建先他们的坐落处,又将任烨留下替他传信,便抬脚从此处离开。
人走之后,空气中安静了下来。
林藏再忍不住,坐直身体,摸向长秋黎的脸,“心里难受的话不要忍着。”
长秋黎看着他。
他将林藏的腰身托起,很快就放在了自己怀中,靠在榻上。
“主子帮我抢回了大多数族人的灵骨,他们都没有走,我何必难过?”
“但是你父母……”
长秋黎看着他。
林藏喉结滚动,低下头,埋进了他怀中。
长秋黎摸着他的头发道:“我父亲和母亲一生恩爱,向来无悔于天下众生,他们受人迫害离开人世,我会替他们报仇雪恨,再将他们合葬在一起,今生此后,就不会再有什么遗憾。”
在浑浑噩噩化作孤魂时,他也曾满腹执念,后来记忆失去又想起时,他更是恨意强烈。
但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心里的疤痕终已结痂。
有时候还会疼,却更多情况下,那种感觉,已经变成一种无可奈何的空寂感。
只要靠近怀中之人,才可以驱散。
“只要主子不再离开我就好。”
长秋黎闭上眼睛,抱紧林藏。
***
离开酒楼,参无忧用力极大地将手中的折扇开合,舌尖轻轻抵在上牙之上。
想到方才长秋黎和林藏亲昵的举动,心中难耐烦闷,他躁动地滑走舌翼,半晌,深吐一口气。
而气还没顺平,急促地脚步声很快响起,参无忧转眸看过去,便见任烨小跑过来,呼吸微急道:“主人!”
“我不让你跟着他们吗?你又找过来做什么?”参无忧面无表情。
任烨道:“梅一大人知道我说的地方在哪里,说不用我跟着,只要有什么要紧的事再来告诉主子他们就行。”
参无忧冷哼一声:“他调教出来的人,倒是一个德行的自负。”
任烨一愣。
不清楚参无忧口中的‘他’究竟指的是谁,他只跟着参无忧,没有说话。
已经追随他数年,任烨自然能感觉到,主人的情绪很不好。
是因为主子吗?
参无忧脚步很快,走了几步,忽而轻‘呵’一声,转脸过来看向任烨,嘲笑一般:“你也觉得,我还喜欢梅藏雪?”
任烨抬眸看他,摇首道:“主人对主子之前的感情,是因为血奴反噬,身为血奴总是无法克制的爱慕主人,属下……清楚。”
“血奴、是啊,不过是因为血奴反噬的影响罢了,怎么一个又一个,都觉得我对他放不开一样!”
任烨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对他的生死毫不在意?”
他话落,参无忧手握折扇一顿。
林藏三年前消失之后,一直影响他的反噬消失,他心中是松快的。
堂堂血族之主,受人摆布情迷一时便算了,反噬消失还对之前控制他的人念念不忘,这种说法,听起来便觉可笑。
“也是。”参无忧倏尔笑了。
他看向任烨,“你倒是挺懂这些,怎么?难不成你还有喜欢之人。”
血奴不会对主人说谎,任烨自然也没有隐瞒,只颔首道:“主人忘了,在遇到主人之时,我本有婚契,只是家道中落后物是人非,我喜欢之人已对我没有感情,我才追随主人离开的。”
他这么一说,参无忧也想起了此事。
“一个偏门小族的公子,也值得你喜欢。”他轻笑一声。
任烨只安静地看着参无忧。
眼前的白衣之人血滴的抹额摇晃欲坠,眉眼张扬。
他对主子,是念念不忘吗?
或许是的。
任烨在主子离开后,曾见过参无忧半夜饮酒,而且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收过其他的血奴,也不会轻易喝别人的血。
但参无忧的在意,并非按耐心中无可遏制的喜欢,而是一种素来高傲者被人驯化之后却被放弃、被人毫不在意看待之后产生的不甘。
如果在引导之后,或许这种不明朗的感情,很快就会悄然变质,变成那种他噗之以鼻的感情,无法逆转。
主人他,抢不过大人的。
抢不过,又何必牵扯进去,徒增烦恼。
任烨情绪很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就在参无忧心情极好之时,忽然有血族弟子匆匆赶来,向他行礼道:“主人,我们捉到了许语天。”
参无忧扇子一收,皱起眉:“你说什么?”
任烨也面色变化,看过去,“许语天?我们之前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怎么会突然捉到他?而且谁让你们打草惊蛇的?”
“回主人,任大人,”那血族之人道:“并非我等故意去捉,那许语天不知是受了什么重伤,逃跑的时候进了我们族中在此处的据点,许语天已经将我们都认了出来,未免他逃走,我们只能先将他控制住。”
任烨看向参无忧:“主人,许语天之事事关重大,我们可要报给大人他们。”
参无忧把玩着扇子,情绪不明。
“许语天负伤逃跑,会跑到我的地盘,”他眼眸微暗,弯唇笑道:“有意思。”
想到方才林藏和长秋黎那番缠绵的模样,参无忧顿了顿,不由便心觉厌烦,淡漠道:“看主子的模样是乏得厉害,不用惊动他们了,你和我去看看。”
任烨却道:“主人,大人叮嘱过许语天身有控人心神的邪术,主子若是被影响,可能会有危险……”
“行了。”参无忧拿扇子拍了拍他的脑袋,声音懒散:“好好当你的下属,我说可以,便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