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就苦在他们宿舍有谢嘉然在,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攒,干脆就把袜子全堆在自己床铺另一头藏着。
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在今天阴沟翻船。
“我擦!”
黎塘瞪大眼睛看看地上的袜子,再看看梁夙年,哀嚎一声放下平板蹦下床:“完了!谢嘉然一定是生气了!”
他捡起袜子,又把床上堆的都薅下来。
“我破坏了宿舍咱们305的和谐,我有罪,我立刻去洗掉!”
嘀咕着蹬蹬蹬往洗漱台跑:“我肯定把他惹毛了,出去时脸色那么难看,你说晚上等他回来我道个歉还来的吗……”
梁夙年表情一哂。
继续囫囵擦了两下头发,又停下,自我怀疑地抬臂闻了闻身上的味道。
他的沐浴露是特意选的清爽型,没什么香味。
而且自己跟他又离这么远,应该没熏到娇贵的小公主…吧?
落荒而逃的谢嘉然独自摸去了图书馆。
好在近期没有什么考试,图书馆人不多,他找了个空荡无人的角落坐下。
手肘撑在桌面上,掌根抵着额头放空了好一会儿,直到把刚刚看到的画面全部清除出脑海,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开始专心致志画作业。
他学画近十年,以专业省一的好成绩考入清大,专业水平自然不在话下。
别人可能要熬夜苦磨的一篇作业,他从起稿到完成也才花费不到三小时。
收拾好离开图书馆,在侧门一家生意冷淡人烟稀少的饭馆吃了晚饭回到宿舍,时间正好迈入十点半。
距离熄灯时间还有半小时。
黎塘早就翘首盼着了,一见人回来,赶忙冲沈学豪使了个眼色。
沈学豪是他们最后一位室友。
建筑系高材生,跟黎塘是同班同学,下午一直在忙着张罗社团活动,也就比谢嘉然早回来半个小时。
瞟到黎塘的挤眉弄眼,沈学豪用背在背后的手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收到。
扶了扶骑在鼻梁的眼镜,再清清嗓子:“谢嘉然同学,我要代黎塘跟你道个歉,他自己怂,不敢说。”
“他已经把臭袜子全部都洗完了,并且保证以后一定脱一双洗一双,不屯不堆,为打造干净舒适的住宿环境贡献最大努力,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次。”
“?”
什么东西?
谢嘉然表情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黎塘还以为他是在等自己表态,立刻摆正态度诚恳道:“对!沈学豪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所以那啥,你能别生气了不?”
他空长了个大高个,最怕惹别人生气被别人摆脸色,也不是怂怕打不过,就是觉得闹心堵得慌。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love a
d peace”是他坚守终身的信仰。
“我没生气。”谢嘉然说。
黎塘半信半疑:“真的?”
谢嘉然眉宇透着疑惑:“我为什么要生气?”
“就我没洗袜子啊。”黎塘怂唧唧的:“你下午出去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不是在生我气吗?”
谢嘉然一愣,条件反射看向斜对面梁夙年的床位。
隔着一层蚊帐,依稀能看见里头的人仰躺着在看视频,应该还带了耳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不是。”
他抿了抿嘴角,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只是有急事走得匆忙些而已,跟你没关系,不用道歉。”
说完转身把画稿放到桌上,从衣柜拿出睡衣去了卫生间。
“啊?我误会了?”
黎塘小心观察了一下谢嘉然的表情,好像真没生气,咧嘴一乐:“诶嘿,那我是不是能继续囤袜子了?”
沈学豪:“……你要是敢,下次真把人惹毛,我不会帮你道歉了。”
黎塘震惊:“干嘛这么无情?!”
沈学豪冷静道:“因为囤袜子这事,我也忍你很久了。”
热水从喷头冲刷而下,很快让卫生间腾满白雾。
镜子也被雾气模糊,映出一道隐约冷白的身影。
谢嘉然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站在喷头下淋湿全身。
直到全身皮肤浮起一层浅色红晕,他使劲摇摇头,试图将不该有的画面甩出脑海。
同时松开紧咬的下唇,伸手拨弄了一下控水的把手。
水温由热变凉,冷得他细白的皮肤上很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歹好受些了。
洗完澡收拾清楚爬上床正好熄灯。
谢嘉然枕着暗色躺下,闭上眼睛,意料之中地酝酿不出半分睡意。
没过多久,对铺传来窸窣翻身的动静,黎塘用气音在喊梁夙年:“梁哥,带我摘颗星星吗,小弟差一星荣耀。”
“梁哥困了,明天再摘。”
梁夙年的声音带着倦懒的低哑,听在谢嘉然耳朵里,就像是被带着细小电流的音波扫过耳蜗里每一根绒毛。
他闭紧眼睛,默默更往被窝里缩了些。
拧着眉头将蜷在胸口的右手收紧,无名指压在掌心隐约发烫。
懊悔的念头第不知多少次涌上心头。
或许下午递纸那会儿,他应该更贪心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