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池话说到一半被人截了胡,对方声音冷冷清清的,很耳熟。
扭头一看,哦!是恩赐…呸,不对,是谢嘉然来了,正站在半步开外的地方打量梁夙年沾了冰淇淋的衣服!
这种情况对洁癖的人来说不大能忍,光是看着都难受。
校花校草难得同框出现,周围同学也不忙着热身了,纷纷停下手上的事,将好奇探究的目光向两人投来。
“会不会不方便?”梁夙年有些意外他的突然出现。
谢嘉然摇头:“不会,正好我也要去换,走吧。”
“那行,谢了。”
目送两人并肩走远,好奇心重的同学立马凑到肖池身边打探第一手消息:
“肖哥,什么情况?讲解一下?”
“梁哥和校花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能穿对方衣服了?校花不是洁癖挺严重的吗,这能忍?”
“不是吧,难道洁癖这事儿也看脸?”
“瞎想什么。”肖池说。
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作为大众信奉的知情者,他也不能掉了链子:“人俩住一个宿舍,相处久了洁癖免疫不是挺正常的么,别大惊小怪的。”
“真的假的,洁癖还能这样免疫?”
“……大概?世界之大,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这两人站一起莫名配一脸啊,是我的错觉?”
肖池远远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其实他也不太懂,嘀咕:“我也有多带的衣服啊,怎么梁哥都不问问我就跟谢嘉然跑了?”
刘毛毛不知何时晃悠到他身边,幽幽道:“你的衣服老梁怎么穿?性感露脐装?”
“……”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妈!狗东西!看剑!”
“这件比其他大一号,你穿应该正合适。”
这个时间更衣室里没人,谢嘉然翻出一件灰蓝色短袖递给梁夙年:“换上吧,把脏衣服放在这个袋子里。”
柔软的布料贴合掌心,梁夙年心情有点难以言喻。
要放在前几天有人跟他说他会穿上谢嘉然的衣服,而且还是对方亲手递给他,他一定会觉得对方是在耍他。
不然怎么说世界如此妙哉?
衣柜里侧统一都贴有半面镜子,梁夙年脱衣服时谢嘉然没有回头,但是他从镜子里都看见了。
室内开着灯光线足,较之那个晚上,他可以清楚看见梁夙年半身肌肉的线条,腰腹的轮廓……
手指小幅度动了动,匆匆收回目光双臂交叉撩起衣服下摆。
脱到一半才回过神,动作顿了倏然一顿。
——到底没有放回去,还是手臂一抬将T恤利落脱了。
梁夙年套上衣服,抬眼就看见谢嘉然光着上身弯腰正把脱下来的T恤放进袋子。
他很少运动,身上没什么肌肉,清瘦,白净,少年感十足。
腰很细,弯腰时能清晰看见皮层下突出的嶙峋漂亮的脊骨轮廓,皮肤在室内灯光下也白得发亮。
当了这么久室友,他还是头回看见他脱下衣服的模样。
不得不说,赏心悦目。
身后的人忽地没了动静,谢嘉然直起身回头,就见梁夙年闲闲靠在一旁,正挑着眉尾看他。
“怎么了?”他问。
“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在外人面前脱衣服。”梁夙年说。
毕竟谢嘉然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是金贵内敛的小少爷,比他们多些讲究,他觉得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谢嘉然说:“你不是也脱了么?”
梁夙年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笑了笑正想说话,又听谢嘉然自顾自低声道:“确实是不太愿意,不过是你的话,就没关系。”
毕竟抱都能抱了。
他语调没什么起伏,只是单纯陈述客观事实,但是落在梁夙年耳朵里,还是荡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波动。
指尖在手臂上轻轻点了点。
他忽然想到了一位家里有猫的高中同学在暑假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他义正言辞跟他说:你不养猫,根本体会不到有猫的乐趣。
漂亮又高冷的小猫咪对谁都爱答不理,唯独对你又软又黏,赖在你怀里不肯走,一赶就抱着手臂喵喵叫,这就叫恩赐。
而且威力之强大,在它面前,再艹天日地的猛男也得乖乖弯下小蛮腰。
梁夙年自小到大没养过小动物,彼时对此言论理解困难,不过现在的话,他觉得自己的情况和高中同学说的那种有点异曲同工之妙的意思。
不说十分,至少也有六七分。
感觉还不错,他想。
或许等以后毕业了,可以考虑养只小动物,体验体验能叫猛男弯下小蛮腰的恩赐。
谢嘉然不知梁夙年心中所想,他遇到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他的衣服找不到了。
分明记得是准备了两件T恤在这里的,给了梁夙年一件,另一件却怎么也找不到。
几条短裤被他翻得乱做一团碍手碍脚,正想全抱出来再慢慢找,门外突兀传来一阵动静。
是哄闹的交谈声,一群男生正往更衣室这边过来,距离很近,脚步声已经逼近门口。
谢嘉然僵住肩膀。
然而皱着眉下意识想要往衣柜里侧挪些时,就觉腰上一紧。
梁夙年沉声扔下句“别急”,掌心抵上柜门的同时捞住他轻巧利落带往最里侧一方角落。
肩背在撞上坚硬墙壁之前先撞上了温热干燥的手掌。
逼仄的角落里,他被囚困于梁夙年怀抱,外面那群大男生也推门进来了,嘻嘻哈哈的哄笑声盈满整个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