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老师们，也有各自的生存问题。

这一切导致的结果就是，真的没有人逼迫程布星去读书了。

这也是林暖暖想到达的效果，程布星需要一些冷静的、空虚的时间。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启程。

此时，程布星皱着眉头看向林暖暖，她依旧是那一身素衣。

“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程布星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他一直在期盼、准备着，有人来找他，劝他学习。

即便，他不知道读书是为了什么。毕竟，他对科举，没有那么大的兴趣，爷爷也没有因为科举成为什么样的人。

林暖暖抬头看向他。这种自我意识的觉醒，是好事。但是，没有人引导，那就是坏事。

“你不爱读书，而这没有任何错。”林暖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程布星满脸惊讶，这就像是他深藏许久的秘密，被人挖出来了。但是同时，林暖暖告诉他，这是没问题的。

“因为读书，并没有为你解决任何问题。”

程布星瞳孔睁大，只是呆呆地看向林暖暖。她几乎是两句话之内，把圣人言全部都否定了。但是却句句称了程布星的心。

“还记得，我之前与你爷爷说的话吗？”林暖暖知道，该认真解释一下了。

“书中的圣人之言，都是间接知识，对于直接的生活没有太多的指导意义。想要理解它们，就需要有直接知识，也就是生活体验。或者，像绝大多数大儒那样，忍着不耐，持续学习，在某个时刻，所有知识融会贯通，灵光一闪，知道了学习的意义。”

程布星仍旧呆呆地看向她，对于林暖暖的话，他仍旧不理解。

但是他知道，林暖暖给他指出了两条路。一条是，在实践中认知。另外一条是，忍受着痛苦，最终会有结果。

“你推荐哪一种？”程布星看向她，眼中突然出现一丝清明。

他……好像有了方向。

林暖暖挪开目光，看向湖泊：“两个都试试。”

学习的困惑，是没有办法通过别人解决的。唯一能够做的是，引导。通过引导，提供方法，减轻困惑的痛苦。

只有自己从中有所收获，才能理解其意义。

这也才是老师的作用。无论是“生活”本身作为老师，还是传道授业的老师。

“宿主，你挺喜欢说无用的废话的。”小灵吐槽。在它眼里看来，这件事可以用一句话解决的。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痛苦，那就证明你无知。就必须要学习，然后才能发现自己因为什么痛苦。

如果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那么就不能确切说出，自己到底不知道什么。

这就是学习的意义，找到未知，把它变成已知。

林暖暖：“别绕了！再说下去，我就要晕了。”

陷入许久沉默的程布星，突然抬头看向林暖暖：“我想相信你，不过前提是，你得完成那件事。”

他内心有所期盼，但是仍旧害怕。所以，他很需要林暖暖证明，证明她的聪慧、通彻，以及值得相信。

如果林芳芳成功了，那就真的证明，读书这件事本身并不难。

而是需要，方法？

例如，只要学会了拼音，就能很快的让人学认字。

想通这些，程布星竟然心中生出了十二万分的紧张。甚至，内心有种奇异的冲动，让他去好好参与每一个过程，证明这一切的可行性，证明林暖暖是对的。

林暖暖庄重点头，这件事，本来就是约定好的。

次日，程布星重新回到了学堂。

可惜的是，目前对他而言，乔松柏在讲天书。

也是这个时候，林暖暖突然发现，现代教育，其实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确实太科学、系统了，以至于，缺一环，就很难再补上了。

白鹿书院的老师们还好，在院长注音的带动下，有自我复习的能力，还能勉强跟得上。

但是，所有人中，最重要的林芳芳，是真的不行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这种落后，被逐渐拉大了。

“暖暖。”

这天入睡之前，林芳芳找到林暖暖，她双眼含泪，心里有一大段委屈，不知道如何说。

“我真的没办法学那些东西。”

鼓足勇气，说出这些话来，已经是林芳芳的极限了。

她不想给林暖暖拖后腿，但是她又没办法。她真的不是读书的料。她很笨，什么都学不会。

“可你学的很好。”林暖暖也从乔松柏那里知道林芳芳的情况。她学的其实挺不错的，成绩比林素节还好。

林芳芳摇头：“我真的不行了。我根本记不住那些东西，随堂的检测，我还能勉强应付。但是第二天，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根本不能应付最后的测试。”

正是因为知道，这是林暖暖与程布星的约定，最后还有一场对全部学习成果的检测，所以林芳芳才选择说出了真相。

她真的不是学习的料，当天的知识还能记住，可是之后的，根本就没有办法了。

“宿主，你的问题。”小灵立刻就明白林芳芳的意思了。

这是它作为系统，第一次比人类，更加明白情感背后的逻辑。

林暖暖拿林芳芳的眼泪，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尤其是烛光下的林芳芳，双眸含泪，我见犹怜。她不知道如何劝林芳芳，脑子也有些转不过来。

小灵的一提醒，直接让林暖暖傻眼了：“忘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她注意到了，她会忘记。”

这件事，本来是稀疏平常的，在教育上必定会遇到的问题。

可是，好巧不巧的是，教课的是乔松柏。他是个天才，几乎是过目不忘。

而其他学习的老师，本来就认字，知道怎么读字。所以，他们就算忘掉了，也可以逆向反馈，重新自我学习。

唯独林芳芳不一样，她忘了，那就是真的忘了，一点补救的办法都没有。

“林素节……不对，他也认过一些字。”林暖暖把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最终确定，只有林芳芳才会遇到这个问题。

既然锁定了问题，那么解决就容易了。

林暖暖与小灵，立刻就想到了记忆曲线。

“芳芳姐，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了。我有办法。”

这是很罕见的，林暖暖的话，没有对林芳芳奏效。

林芳芳急得哭了出来，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还很笨。她无法向林暖暖解释，自己是真的记不住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