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十，五，三。”

程布星看到林暖暖写的这几个数字，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乔松柏看到五十这个数字的时候，立刻就想到了林暖暖刚刚进门前，问程布星的那个问题。难不成，林暖暖所写的都是银两？

逐步降级的银两，是为了什么？

林暖暖把数字写完，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扫视了台下一遭。她要留时间给白鹿书院的老师们去思考，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其中，有两个数字，他们非常熟悉。一个是五十，那是进京赶考的费用。一个是五，那是他们每个月的工资。

看到众人面面相觑之后，林暖暖开口宣布了她的方案。

“第一个同意迁校，去临沧河畔教学的老师，可以获得五十两银子。”

“今天同意去的老师，可得十两银子，且工资照旧，仍旧是五两。”

“明天同意去的，还有不想去的老师的，工资都会降到三两银子。”

听到林暖暖的话，老师们都极为气愤，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这是在侮辱他们。竟然与他们谈钱？

读书人，最不缺的就是气节跟骨气。区区几十两银子，就想要收买他们？想都不要想要。

“诸位，可要想清楚了啊。五十两银子，可以舒舒服服地坐马车，从沧州赶往京城，参加科考。这可不是钱啊。这是一次科举考试的机会。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流失吗？”

林暖暖这话一出，台下有几个老师心动了。她把金钱与机会挂钩了，而且这还是白送的。

还没等到老师们眼神交流完毕，张夫子就站了出来，同意去新校区。比起书院其他老师，他家中更为贫寒。五十两对他来说，甚至不是一次机会，而是两次机会。只要不坐马车，路上吃的简单一些。五十两可以考两次科举。

如此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因而没有等所有老师都商议完毕，他就站了出来。

一文钱逼到英雄汉，如是而已。

“好！五十两银子是张夫子的了。为了奖励第一位站出来的人，我个人出资再加十两银子，一共六十两银子。”

林暖暖知道，第一个站出来的人，除了有极大的勇气外，还有一个原因，他的家境是真的不行。所以，金钱比较容易诱惑到他。因而她多贴一点钱给张夫子，好帮他略微改善生活。

毕竟迁校奖励是迁校之后才会给，她私人补贴可以不受此限制。

众人没想到，张夫子竟然能够再得十两银子，更是议论纷纷。

此时林暖暖踢了程布星一下：“现在该你去说说理想了。”

她的甜头已经在那里了，老师们也都心动了。程布星的理想主义，就有意义了。他可以为老师们提供一个心安理得接受这些钱、同意迁校的理由。

只谈理想不谈钱，那是耍流氓。

先谈钱，再谈理想。大家都会开心，而且，彼此都会有面子。老师们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钱，并且告诉自己，他们不是为了钱才同意的。

“迁校之事，乃是善举。把学校迁往临沧河畔，不但可以多收学生，令更多的人能够学习，承至圣先师之意。还能广收沧州、连州，两地的学子，扬我沧州的学风。诸位夫子，可要多多考虑啊。”

程布星这番理想主义色彩的话，在这个时候，就能获得极多的赞同了。夫子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虽然没有什么明面上表示，但是，绝大多数人，内心已经动摇了。

毕竟，他们去临沧湖畔，是为了广收学徒，这是孔圣人都赞同的事情。而且，根据林暖暖的说法，环境好的地方，有利于学习。

迁校这件事，利人又利己。就算不在繁城，没有那么多热闹，也不是什么大事。读书人，本来就该远离浮躁的氛围才是。

看到老师们都面有松动之后，林暖暖知道这件事情成了。

“诸位夫子，如果想要去临沧河畔校区的，请找程布星报名登记就可以了。时间不限。但是注意了，只限今天。明天开始，不但没钱，工资也会降。”

毕竟是读书人，有些矜持。所以林暖暖带头走出了学堂。让这些老师们私下找程布星。如此才能最大程度上引起他们的冲动，让所有人都想着要去。

有第一个老师做引子，他们已经产生了一种痛失五十两银子的感觉了。为了不错失三十两，他们必定会去的。而更加顽固的那些，因为时间紧迫，无法交流信息，很容易产生怀疑猜忌的想法。最终，他们也会不得不想去临沧湖畔的。

乔松柏看到林暖暖这一手操作，惊叹不已。

这几乎最大程度上利用了人性的弱点。虽然大家并没有失去什么，但是却有了恐慌失去的想法。因而被她操控了。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把事情办完了。五十两跟十两差距对比之明显。亏她能想出来。

解决完老师们迁校的事情，林暖暖真的是一身轻松。这个是极为常见的分裂人群的方法——利益诱之。

但是，实际上，对抗这种分裂也很简单。只要所有人都上下一条心，那就可以了。

幸好老师们本身反对的意愿也不强烈，再加上出的钱，能够补上他们的利益损失。

不然的话，她真的要骑虎难下了。

现在，她得回林家村了。

毕竟，白鹿书院迁校的真正大头花费，是材料人工费。

那可是得要靠林暖暖办造纸厂赚的。

这边林暖暖正在收拾着东西，赵四却来拜访了。

于是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赶到到门口，把赵四引到了书院湖心亭内。这里风景秀丽，四周没有遮蔽，最适合说话。

第一次进书院的赵四，有些小心翼翼的。他虽然也识得一些字，但是并没有正经上过学。尤其是白鹿书院这样的学府，沧州闻名。

他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后悔没有把帽子戴上，着实有些不体面了。

林暖暖看他的样子，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将来，你可是要在学校里面教学生的。”

“可不敢胡说！”赵四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白鹿书院这种学府，哪里是他高攀得起的？

林暖暖：“白鹿书院要一分为三，技术学院内设烹饪学校，就是由你做老师啊。”

“什么？可……可你之前没这么说啊。”

赵四闻言，心里面是又惊又喜。儒家社会对读书人，都是高看一眼的。赵四一想到自己竟然能与读书人平起平坐，心情极为复杂，不知如何表达。

不过，想到自己今天要与林暖暖商量的事情，赵四心里的喜与惊，都被冲淡了。

八字的一撇没了，书院的事情，多半是要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