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萤继续看。
“咦……好猥琐啊,我觉得这个妹子快要吐了。”
“天啦,这是什么……”她暂停下来,惊奇地看着视频里,男人手里拿着的一个圆头的道具。
蒋西池:“……”
“问你呢。”
“你不会自己看……“
方萤只好继续看。
然后表情持续在震惊,惊恐,好奇,嫌弃之中转换,”……总觉得女孩子太不被尊重了。”
“所以说了,没什么可看的。”
方萤的好奇心还没有彻底得到满足,继续观看,后面道具撤了,然后一会儿手,一会儿口……
她看得面红耳赤,往躺在身旁的蒋西池瞅了一眼。
他神情十分之平淡,仿佛方萤真在播的是BBC的纪录片一眼。
方萤不信邪,身后往下摸。
还真是软的。
方萤一个人坚持着,看到了活塞运动的部分,实在觉得那个猪头猪脑的男人长得太倒胃口,而女孩子又太强颜欢笑,没有一丁点享受的感觉。
于是干脆地关上了视频,把电脑丢去一边,扳过了蒋西池的脑袋。
“干什么?”
“……洗洗眼睛。”
蒋西池笑了一声。
方萤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教学视频看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轮到我们实战了?”
有次周末,蒋西池去研究所加班做一个实验,忘了东西在家,让方萤帮忙送过去。
站在实验楼前等了片刻,蒋西池走下来了。
他外面罩着一件白大褂,有点儿类似医生的那种。
窄腰,宽肩,长腿,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又好看又禁欲。
方萤心思活络了。
隔周周末,蒋西池刚醒,方萤就往床上扔了一件衣服。
定睛一看,白大褂。
方萤解释:“淘宝上买的,洗干净了。”
蒋西池:“……所以呢?”
“穿上吧,我已经准备好要脱了。”
蒋西池脸上一热,板着脸说,“……你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不要害羞嘛。”
蒋西池:“……”
最后,蒋西池发现其实这么玩也挺开心的。
结束之后,他问:“……下次是不是轮到我了?”
方萤茫然:“什么?”
蒋西池瞧着她,“……你上法庭穿得那身正装,挺不错的。”
方萤抄起枕头就朝他砸去,“咦,变态。”
“……你这是双重标准。”
蒋家平带着徐婉春和蒋艺轩来拜访过一次。
虽然多年心结解开,但关系却很难弥合,顶多只能保持这样节假日吃顿饭的状态。
蒋家平看蒋西池工作和生活都有声有色,自己确实已然毫无用武之地,虽然难过,到底无法强求,
临行前,送给了蒋西池一个盒子。
等蒋家平走后,蒋西池拆开来一看,里面是枚金戒指。
方萤经过他身旁,好奇看了一眼,“……哪里来的戒指。”
“……我妈以前带过的。”他抬头,伸手把方萤一拉,捏过她的手指,“……送给你了。”
“金好俗的。”
“嗯……”
他把她的手指举起来,“……正好。”
有一天,聊起生男生女的问题。
方萤惊讶:“……这有什么好谈论的,当然一男一女。”
“……不是那么好操作的。”
方萤瞪他,“那得看提供XY性染色体的人的本事了。”
蒋西池顿觉压力很大,“……我尽力。”
晚上,正坐在电脑前工作,方萤往他肩膀上一趴,“……阿池,你尽力的时候到了。”
那一年,她说,要生几个小孩子,让他们不会受两人小时曾经受过的那些苦。
让他们,无忧无虑地长大。
有一天。
方萤正摇着吊椅看书,忽然问在旁边敲笔记本键盘的蒋西池,“阿池,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不知道,管他的。”
认识多少年,我仍是我,你也仍是你。
我们,仍是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梁顾,一次性更了,往后看。
☆、番外三(梁顾)
晚自习刚下, 顾雨罗一走出教室,梁堰秋就凑上来挥了挥手, “嗨。”
顾雨罗只当是没看见。
可这一点不妨碍梁堰秋锲而不舍地跟到了校门口, 一路上还给她来了一段单口相声。
顾雨罗停在公交站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堰秋笑说:“接着!”
她下意识张开手,一粒巧克力稳稳地落入掌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梁堰秋已经拉开了路旁停的一辆车的车门钻了进去。
顾雨罗再一次确定,这人脑子有毛病。
高一下开春季运动会,体育委员问了一圈,长跑都没人报名。问到最后, 就只剩下她了。体育委员泫然欲泣神情恳切, 她实在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好巧不巧,长跑那天来大姨妈了。她想着这项目反正重在参与, 到时候自己慢点儿跑坚持完全程应该没多大问题。
跑着跑着, 眼前一黑。
再醒来是在校医院,挂着水, 床对面的椅子上, 梁堰秋正翘着二郎腿坐着。
“蒋西池背你来的。”
顾雨罗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梁堰秋笑说, “我说,你是不是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一定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都要做到第一吗?”
“关你什么事。”
梁堰秋看着她,“不觉得累吗?”
顾雨罗怔住。
“……不要那么紧绷啊,没有谁要求你事事都要做到第一的。”
顾雨罗紧抿着唇, 片刻才低声说:“你懂什么。”
梁堰秋想约她出去玩。
顾雨罗埋头继续写作业,“没空。”
“蒋西池和方萤真的搞到一起去了,啧啧。”
“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喜欢蒋西池吗?”
“不喜欢。”
“都不喜欢他了,为什么不能跟我出去玩?”
顾雨罗:“……”
“说吧,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答应。”
“考到年纪前一百。”
梁堰秋笑嘻嘻说:“这就太强人所难了吧。”
顾雨罗不想理他了。
他也无所谓,就在她同桌的座位上坐下,趴在桌上,往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把另外一只,搁在她面前。
顾雨罗瞅了一眼,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他居然听的是钢琴曲,舒伯特的《小夜曲》。
梁堰秋似乎发现她的惊讶,笑说:“钢琴比较舒缓,对心脏好啊,我要是听摇滚,一不小心嗝屁了怎么办?”
然而,顾雨罗惊讶的并不是这一点,“……我最喜欢的作曲家就是舒伯特。”
“这么巧啊。”
顾雨罗看他一眼,“……你是不是调查我?”
梁堰秋笑着,“……你觉得呢?”
顾雨罗直接把他的ipod夺过来,翻了一遍列表,不只是舒伯特,著名不著名的钢琴曲,他都下载了。
梁堰秋直直地看着她,“我记住了,你喜欢舒伯特。”
最终,梁堰秋月考成绩依然吊车尾。
最终,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动机,还是答应了跟他一起出去玩。
在路上,梁堰秋笑问:“你居然答应了?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看到蒋西池和方萤球场热吻了?”
顾雨罗:“你能不能闭嘴,好吵。”
在街上,好巧不巧看见了不远处的“球场热吻”的当事人。
梁堰秋问:“上去打声招呼,还是当做没看见,你选一个吧。”
她选择了装作没看见,然后跟他一块儿去打电玩。
射击丧尸的游戏,枪掂着很沉,梁堰秋问她,“你以前玩过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干脆利落的爆头,然后顾雨罗才平淡地说:“没玩过。”
梁堰秋:“……天赋啊!“
这天回家,她比门禁时间规定得晚了三分钟,被父亲整整骂了半小时。
等洗过澡回到房间,发现梁堰秋给她发了消息,好几条,最后一条,是问她怎么不理他。
“被我爸骂了。”
梁堰秋:“……回去晚了?”
“嗯。”
“……不就晚了这么几分钟,这也要管?”
她不知道怎么回复,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摊开习题册,等想起来还晾着梁堰秋的时候,把手机捞起来一看。
“按时回家,门门都得考第一,还得精通琴棋书画……你家教怎么这么严?我相信你是真的没玩过电玩了。”
顾雨罗:“……那你家教怎么这么松。”
梁堰秋:“不松啊,我心脏不好的,我爸管我管得可严了。”
顾雨罗:“……不要老是来这一套。”
梁堰秋:“嘿嘿。”
喜欢上梁堰秋,似乎是又奇怪,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然而,她却渐渐弄不明白他的意图。
对她超出朋友界限的无微不至,却又从不提出发展出朋友界限关系的要求。
到高三,她终于明白了,梁堰秋原本就是打算出国的,根本没准备与他保持什么稳定的关系。
他游刃有余又漫不经心,而她却在不知不觉间,从最初的鄙夷,到接受,再到依赖,再到倾慕,捏在手里的砝码,一点不剩。
而这时候,他却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方萤联系到她。
她与方萤曾经算是敌对的关系,也有龃龉。接到方萤的电话,她很意外,更意外的是,方萤告诉她,梁堰秋的心脏病是真的,不是他拿来诓骗大家的。
几乎没有犹豫,拎上这些年他送的,她却一粒都没有拆开过的巧克力,奔去机场拦人。
后来,落地美国的梁堰秋打来电话,说他们在机场的那个吻,差点把他爸妈也吓出心脏病来。
他笑着:“……你不是家教很严的乖乖女吗,居然做出这种事。”
她径直挂断电话。
片刻,梁堰秋又拨过来,“……我错了!”
顾雨罗问他,为什么明明真的有心脏病,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搞得大家都不相信。
“因为他们肯定会这样看我——家里这么有钱,可惜是个随时要嗝屁的命。”
“你别瞎说。”
梁堰秋笑说:“好,不瞎说,我一定长命百岁。”
每天都打电话,聊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
梁堰秋说:“……你知道吗,初三的时候,我曾经想去当电竞选手,偷偷摸摸去参加选拔赛,一激动狂飙手速,赢的时候,我也差点挂了。我爸很生气,再也不许我玩了,长跑,游泳,开车……能禁的都给我禁了。”
顾雨罗沉默。
她曾经以为梁堰秋是纯被放养的二世祖,原来不是。
对于放弃保送,自己高考去读D大医学院这个决定,父母自然是大发雷霆。顾雨罗却很强硬,任他们如何训斥都岿然不动。
“你怎么这么幼稚!要是自己高考考不上怎么办?”
“考上就行吗?那我一定考上。”
梁堰秋得知这个消息,当然也把她骂了一通。
她一声不吭地听完,然后问道:“……说完了吗?说完我挂了,我卷子还没做完。”
梁堰秋忙说:“小顾。”
“你劝不住我的,你了解我的性格。”
梁堰秋叹声气:“……没必要为我做这种牺牲。”
“那也是我自己决定的。”
异国四年,在别人看来,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顾雨罗身边有很多高中在一起,大学异地的情侣,多数没撑过一年就分手了。
而他们,仅靠着视频聊天,靠着顾雨罗寒暑假飞去美国短暂的相聚,硬是把这四年熬下来,直到梁堰秋毕业。
两人谈及未来的去向。
顾雨罗:“……你再等我一年,我毕业了来美国读研。”
梁堰秋笑说:“我回来吧。”
“……怎么?”
梁堰秋把脸凑近镜头,“……你看,我是不是又胖了?美国高热量的垃圾食品害人啊。”
“是激素吧?你换药了。”
梁堰秋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已经瞒不住你了。”
10
梁堰秋回国,顾雨罗也抽出时间回了一趟墨城,恰好碰上蒋西池外公七十大寿,两人就顺道过去参见,见一见老朋友。
下午四人找地方喝茶,顾雨罗前一阵一直在熬夜值班,进门就困了,但只睡了十来分钟,就被梁堰秋吵醒了。
她脑袋被他按在肩膀上,却再没有睡着。
听见蒋西池和方萤站起身,听见梁堰秋又一次地嘱咐:“要帮忙照顾小顾啊。”
11
两个人,在一起四年多,从接吻、拥抱,发展到曾经有一次赤裸相呈,离发生关系仅有一步之遥。
但仅仅只有那一次。
后来,梁堰秋总是很注意,避免让两个人意乱情迷不可控制。
她心里很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他怕自己负不了责。
蒋西池和方萤领证,来家里做客。
她没法欺骗自己不羡慕,不管是方萤,还是蒋西池,他们两人认定了的事,总会一往无前。
这一次,她久违地发了火,骂他是怂包。
她在阳台上被江风吹得毫无知觉的时候,梁堰秋终于出来。
抱着她,身体都在发抖,他说,“……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
她踮脚把自己迎向他,没觉察到其实自己也在发抖,“……你还想着随时撤退吗?我不用你负责,我能对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窗外,能听见隐约的风声。
他们裹在被子里,很慢,很缓。
疼过没多久,她坚持让他躺下去,自己来主动。
“……对不起。”
顾雨罗鼻尖上有汗,脸上泛着浅淡的红色,“……对不起什么?”
“第一次就……”
“还好……”
梁堰秋撑起身体,吻住她,沉声而笃定的,“顾雨罗,我爱你。”
12
他突发奇想,要办一场婚礼,她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
医院工作忙,她还得额外抽出时间参与到婚礼的筹备,累,但也很开心。从翻糖喜饼的样式,到捧花的搭配,琐碎又充满乐趣。
这期间,当然最困难的事是说服父母。
自高三时执意放弃保送开始,她与父母之间,之前那样严格的管教与被管教的关系就被打破了。她态度强硬,跟家里冷战了整整一个月,之后又耐心地安抚谈判,终于取得家里的同意。
准备了三个月,婚礼如期举行。
在梁堰秋的注视之下,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四目相投的时候,她发现他眼睛里也同样闪着泪光。
晚上,打发走了闹洞房的大家,他们终于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新婚之夜,似乎一般也不会拿来做别的。
快到正戏的时候,梁堰秋才发现这个酒店里,居然没有安全套。
他正要退,顾雨罗却凑近,“……都结婚了,你怕什么。”
梁堰秋却笑一笑,坚持退开了,“你才刚进医院,万一……还打不打算发展事业了。”
“当你梁家的少奶奶,蹭吃蹭喝不行吗?”
梁堰秋抱着她,“……不是真心话就不要瞎说了,我还指望着你成为著名心外科专家,然后我接着吃软饭呢。”
顾雨罗沉默着,抬手把台灯摁了,没接他这茬,“……睡吧。”
他在想什么,她比谁都要清楚。
13
冬天到来的时候,梁堰秋突然犯病。
起初在A市,后来转去首都心外科最好的医院,即便如此,情况也在一天一天恶化下去。
这个年,顾雨罗是陪他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度过的,连同梁爸爸和梁妈妈。
晚上在酒店吃过团圆宴,顾雨罗和梁堰秋回到房间。
他们开了电脑,一起玩一个叫做“黄金矿工”的幼稚游戏。
顾雨罗不在状态,总是拖后腿。
梁堰秋笑着,“……再来一局?”
顾雨罗把电脑一推,“不来了,我去洗澡。”
她不缓不急地走进了浴室,却没把门关上。
梁堰秋顿了一下,叹声气,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卧室,一把把撑着流理台泣不成声的顾雨罗抱进怀里。
“小顾,你听我说……”
顾雨罗一声一声哽咽。
“你肯定很怨我,怎么证都不肯跟你领是不是……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害你,让你平白无故变成一个二婚的身份,你还这么年轻……”他只是用力地,用力地抱住她,“……如果真的领了证,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肯定要替我守寡一辈子,我不怀疑,你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他嘴唇蹭着她的额头,“你答应我,如果我……你要忘了我。”
“……我不答应。”
“答应我,好不好?不然我没法安心。”
只有一声比一声更激烈的哭声。
“……好不好。”
“……好。”
14
明明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天却总是阴沉着,梁堰秋也成天都在昏迷。
顾雨罗一直守在医院,寸步不离。
晚上吃过饭,她趴在床边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梦见了高中的时候。
那一年学校里的桃花树都开了,灼灼烈烈,风吹的时候,经过树下,飞起花瓣。
梁堰秋跟在她身后,笑着说:“顾雨罗,你慢点走,等等我啊。”
他三两步赶上来,轻轻撞一撞她的肩膀,“喂,喊你呢。”
“干嘛?”
他伸出手,“巧克力,吃吗?”
泪流满面地睁开眼,却发现梁堰秋醒了过来。
她愣住了,急忙准备去喊护士,梁堰秋捉住她的手指,轻轻地摆了摆头。
她凑过去,听见他轻声问:“……我说过的事……你要记得……”
“……我记得。”
梁堰秋笑了笑,“……不要哭了,怪丑的。”
“你才丑。”
“嗯……我一个人丑……就好了,你要永远漂亮下去啊。”
15
葬礼上,方萤递过来一只纸袋,说是梁堰秋的东西,“他说他是用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自己赚的钱买的。”
人散以后,她打开了纸袋,那是一块手表。
有些老旧了,然而上了发条,秒针却滴滴答答地走动起来。
天上飘着微雨,雨雾之中,远近浮动着浅淡的粉色,那是有桃花要开始绽放了。
16
又一年春,顾雨罗把哄睡着的女儿交给梁妈妈,自己回到卧室,拆了一粒巧克力,边吃边翻开日记本。
3月11日,晴。
梁堰秋,今天是你一周年忌辰。
嗒嗒对着你墓碑上的照片喊爸爸,不知道你听见没有。
对不起,没有告诉你,孩子是我使了一点手段偷偷怀上的。
你早该知道的,你让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件也做不到。
顾雨罗合上日记本,躺到床上,翻开了一本书。
看着看着,眼皮渐沉。
“啪”的一声。
她倏然睁眼,发现书掉在了地板上。
四下安静,手腕上,石英表滴滴答答地转着。
窗户开着,很温柔的风,像一个吻一样地落在她额头上。
“梁堰秋……是你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那么,下本再见。
================
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