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冬至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对于不明就里的人来说,委实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他忍不住,他已经被那条哈士奇连着耍了两次了。从小到大,对人类抱有戒心甚至是恶意的动物他见得多了,就是没见过这么恶趣味的家伙,居然以耍人为乐……这都是跟谁学的呢?凌冬至怎么也想不明白。
庄洲他虽然只见过两面,但是看那人的言谈举止,应该不是个爱作弄人的性子。至于庄临,虽然疯了点儿,年龄在哪儿摆着呢。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能稳重到哪里去?毛躁是毛躁了点儿,但是也没像黑糖这样一肚子坏水啊。
它每天还能接触到谁?管家七伯?
凌冬至觉得更没可能了,七伯一看就是个性格温和的老好人。别人恶作剧了他给人打圆场倒是有可能,让他自己去作弄人……
凌冬至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被那条傻狗给刺激得神经了。哪怕是儿子跟老子的关系,这当儿子的也不一定就能十足十地像了自己老爹,更何况是宠物和主人的关系呢。
果然是被气傻了。
话说性格这东西,在人类里面是没有重样的,这道理或许在动物界也同样适用吧。比如猫族里既有小灰那种对人类抱有戒心的类型,也有小样儿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就连一向以仪态优雅著称的鸟族,不也有小八小九这种喜好扎堆八卦的囧货么?
凌冬至这么一想,又觉得没那么窝火了。而庄洲的电话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他赶得巧了,还是告别时看他神色不对刻意掐算好的。因为有了这样的怀疑,凌冬至接起这个电话的时候心情颇有些微妙。
庄洲的声音不疾不徐,醇厚的音线别有一种安抚人心的蛊惑意味,“看你刚才心情不好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凌冬至刚刚平复了的心情又开始拱起一股名为憋屈的暗火。他能说他是被庄洲养的恶狗给气着了么?
“是不是让黑糖把你闹腾烦了?”庄洲的语气里带着哄孩子似的耐心缓缓说道:“这小家伙我抱来的时候还没满月,在我身边养了这么几年,真被我宠坏了。本来就有点儿傻乎乎的,越大越是无所顾忌,你就别因为它不高兴了。嗯?”
凌冬至耳根不自觉的有些发热,随即心里又冒出几分恼羞成怒的感觉来。明明他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好不好,怎么到了不明真相的观众那里,他就变成了蛮不讲理的那一个呢?!
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说的就是他吧?!
凌冬至正暗暗磨牙,就听庄洲的声音里微微带出笑意,“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刚好路过,黑糖可能就真的跑丢了。这傻孩子一向没什么戒心,谁逗它都跟着跑。那里正好是闹市区,人多车也多……谢谢。”
“不用谢。“凌冬至吁了一口闷气,“既然看见了,总不能假装没看见。”
庄洲似乎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也没顺着他往下说,只是不露痕迹地把话题引开,“明晚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呃,明天啊……”凌冬至虽然觉得他提出这样的一个邀请也在他意料之中,这庄洲一看就是不乐意欠着别人人情的类型。不过真要跟他出去吃饭,他心里还是会觉得挺有压力。一方面庄洲这人气场强大,跟他在一起会让他觉得局促。另一方面,跟这种强势的男人在一起他总是显得特别被动。
凌冬至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庄洲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他话音里的迟疑,笑微微地说:“我听庄临说你喜欢吃辣,正巧明天有个朋友的餐馆开张,我听他吹嘘自己家的厨师是从重庆的老字号酒店里挖来的,手艺好得不得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尝尝鲜?”
凌冬至犹豫了一下,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并不是单独约他出去吃饭。如果还有旁人在场的话,跟他相处起来说不定也不会那么局促了。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希望让庄洲有种欠了自己人情的感觉。吃一顿饭,刚好大家两清。
“你这朋友是开餐厅的?”
庄洲笑着说:“人家嫌餐厅这俩字听起来没档次,逼着我们念私房菜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