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冬至出了餐馆还不住地泛恶心。一想起桌子上那一盘盘不知道怎么加工出来的“美食”,他简直有些后怕。小京巴只知道是拿呛人的药水泡过,但谁能说得出那是什么药水?老百姓只知道瘦肉精苏丹红,却不知道这个行业其实也在不断地推陈出新呢。
国人的智慧,潜力无穷。
凌冬至决定以后都不去外面吃饭了。
庄洲跟在他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又是拍胸口,又是皱眉头,直到他终于直起腰长长舒了口气,这才忍着笑问他,“冬至,你到底说了什么,那个大堂经理竟然没让你付账就把咱们放出来了?”
凌冬至这才想起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呢,顿时一种危机感袭上心头。他一早就觉得庄洲这人挺厉害,让人不自觉地就有种想要敬而远之的冲动——能担起一个大家族的经济命脉的人,能是傻的吗?他今天就不应该跟他出来,先是在菜馆里自己不合情理要提前退场,后来又遇到个好心好意的小京巴,在他眼皮底下跟它嘀嘀咕咕絮叨了半天,算下来也有不少的漏洞,不知庄洲会不会看出了什么?
庄洲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进了家族企业,商场上摸滚打爬几年下来,不说是人精,也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凌冬至那点儿戒备的小心思还真瞒不过他。
这让他觉得有趣,同时也有些轻微的沮丧。他自认条件并不差,虽说接近的方式有些刻意,但言谈举止也没有什么失了分寸的地方。凌冬至就算心里不接受,表面上也应该装出平时那种清清淡淡的样子嘛,眼睛瞪得那么圆做什么呢?他又不会在大街上对他做什么……
庄洲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凌冬至这副小模样还真是勾着他想做点儿什么……
“庄先生?”凌冬至心中越发没底,他到底看出了什么没有啊?
庄洲侧过头,眼神微微带了点儿邪气,“冬至,你跟我说实话吧,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儿?说要来这里吃饭的也是你,东西都上来了,说不吃的也是你。你该不会是在考验我对你的耐心吧?”
凌冬至一愣,整张脸登时都热了起来,“我并不是在耍你,庄先生……”
“庄洲。”庄洲打断他的话,“先生什么的,听起来太客套。”
凌冬至咽了口口水,“我并不是要耍你,是这家店里的东西不对。”说到这里,他心里却有点儿没底了,这说出来人家会信吗?
庄洲的神色果然郑重了起来,“怎么不对?”
“那盘肉,还有那个藕片豆腐,闻起来都有一股药味。”凌冬至想了想,还是小心地把小京巴透露的**抖出来一些,“你没觉得颜色也不对吗?”
庄洲微微蹙眉,神情若有所思,“你跟那个大堂经理就是说的这个?或者威胁了什么,所以他没拦着咱们?”
凌冬至点头,“我说我是药剂师,化学制剂的味道我一闻就能闻出来。要么让我悄悄走,要么我当场报警。”什么都没吃,凌冬至自然不甘心白白掏钱。尤其一想到自己桌上那堆东西撤下去之后十有**还会端出来给别的客人,凌冬至又是一阵反胃。
“能让你给诈住,说明是真有问题。”庄洲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咱们赶紧走,别回头店里出来人灭咱们的口。”
凌冬至有点儿傻眼,“不至于吧……”
庄洲好不容易把他的手攥进自己掌心里,哪里还会理会他说什么,拽着他撒腿就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还特意在市区里东拐西拐地兜了一个大圈子,才又回到了美术馆后街和宽的菜馆门口去取车。
一直到坐进了庄洲的车里,凌冬至仍有些惊魂未定。他一开始吓唬那个伙计的时候只是不甘心白交钱罢了,并没想那么多。被庄洲这么一忽悠,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的,有点儿后怕了起来。
庄洲发动了车子,一转头看见他愁眉苦脸的,立刻就笑了起来,“怎么了?眉毛又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