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立冬从阳台上一探头就看见凌冬至的车正停在路边,凌冬至穿着一件轻便保暖的羽绒服,脚下蹬着一双适合野外行走的厚底靴,正懒懒散散地靠在车门上摆弄手机。凌立冬扫了一眼他那车的后座,果然堆着一堆东西,他心里立刻就咯噔一声,知道这死小子又打算往外跑了。
凌立冬跟韩敏打了个招呼,披上衣服往楼下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把橱柜最上方的一个装食品的包包取了出来,一起拎着下去了。
凌冬至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冲他一乐,“你今年放假比去年早。”
凌立冬没好气地说:“我自己的厂子还不能说了算,那老子还混个屁啊。”他上下打量打量他,“这是又要往哪儿跑?”
凌冬至的视线扫向他手里的包,“这什么啊?”
凌立冬扔进他怀里,“巧克力、牛肉干还有一些糖果。”家里的东西凌冬至能用到的不多,这些东西倒是可以给他带着。
凌冬至打开看了看,随手扔到副驾驶座上。
凌立冬双手插在夹克的口袋里,抬头看了看天,轻声叹了口气,“不是说好了今年不出去了?你不知道妈前些天买年货的时候多高兴。宝宝也说,今年要看你给他放烟花呢。”
凌冬至低下头,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着手机。
凌立冬拿他这副样子真没办法,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打算去哪儿?”
“没想好。”凌冬至沉默了一下,双手无意识地在车门上拍了拍,“你好好跟爸妈说说呗。”
凌立冬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个爆栗,“给你收拾烂摊子都收拾了二十来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让我省心呢。”
凌冬至没躲开,捂着脑门笑得嘴角抽搐,“哥,这一招你玩了二十来年了,都还没玩腻呢。更别说我了。”
凌立冬看了看他,很突然地问了句,“你跟庄洲吵架了?”
凌冬至顿时一惊,“卧槽,这也能看出来?!”
凌立冬,“……”
凌冬至揉了揉脸,佯装出一幅黯然的神色,“哥,我得找个地方去治疗情伤,所以不能陪你儿子放烟花了。”
凌立冬开始挽袖子,“治个屁的情伤,老子替你好好扁他一顿,你什么伤都治好了。那混蛋玩意儿这会儿在哪儿呢?”
凌冬至连忙拉住他,“哎呀,怎么动不动就来野蛮人这一套呢。再说你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一抬头瞟见凌立冬眼神不对,连忙改口,“哥,我是说……哎呀,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他哥,就是上海那个,跑来跟我唧唧歪歪,我一生气,就把他给踹了。”
凌立冬微微一怔,随即怒了,“他不是去上海找他们摊牌去了?!”
凌冬至叹了口气,“他哥那个人厉害,庄二对他又没防备,肯定是被他给诳了。”停顿了一下又说:“他爸妈这两天也要过来了。庄洲还说要跟他们摊牌……”
凌立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是直觉凌冬至对这样纷乱的局面感到心烦意乱。
果然凌冬至皱了皱眉,低声嘟囔了一句,“烦得很。”
凌立冬忽然有点儿同情他这个情商不高的弟弟。这人独来独往习惯了,身边冷不丁多出这么多需要去面对的人际关系,而且还有庄二他哥哥这种不友好的类型,应该会觉得压力空前的大吧。
“他爸妈什么态度?”
凌冬至摇摇头,“没问。不过看他哥那个德性,我才不想呆在这儿抻着脖子挨刀呢。庄洲有本事就去自己搏吧,等他把家里人都摆平了再说。当然,这也是一个给他的机会。他要是觉得累得慌,受不了,要听家里人的意见娶妻生子什么的,那就当我们俩分了。我也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凌立冬微微惊了一下,“你当真这么想?”
凌冬至点点头,眉眼之间流露出几分倦意来,“哥,我不想一天到晚折腾这些破事儿。累。有没有伴儿对我来说,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儿。没选这种生活方式,还会有另外一种,我并不是非得这么过,也不是非得是这个人不可。”凌冬至说到这里,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很像一只猫或者一条狗,流浪在世间,或许偶尔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对某个同类动心动情,然而漫长的一生还是要靠他自己独自走过。甚至,他从来没有真心地期待过会有人不离不弃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凌立冬不解,“那你干嘛还为了他跟爸妈玩出柜?”
凌冬至想了想,“我那时候以为我是为了他出柜。现在想想,似乎他只是一个契机,我想做的事只是出柜,不想再瞒着你们,想让你们知道我的秘密。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