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洲扫一眼周围已经睡下的人,悄声说:“冬至,我觉得这个村子很古怪,像是……”他想了想,“像杰克船长的幽灵船一样。”
凌冬至琢磨了一会儿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他摇摇头说:“庄洲,其实这事儿没那么玄幻。这些动物之所以会聚来,是因为我是这大山里出生的孩子。”
庄洲惊讶了,“你出生在这里?”
凌冬至觉得他明显没有领会他话里的意思,“这个地方有一些关于山神的传说,他们这一族的人通晓动物的语言。而我呢,”他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就是这个族的孩子。”
庄洲的眼神微微有点儿发直,“那你父亲……”
凌冬至摇摇头,“我是他捡回来的孩子。当时他们的小儿子一出生就夭折了,我爸爸就把我捡了回去。我妈和我哥应该是被蒙在鼓里的。”
庄洲看着他,忽然就有些心疼,“你是刚知道?”
凌冬至点点头,“是这里的动物告诉我的。”他直视着庄洲的眼睛,微微张开的嘴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庄洲,你还没明白吗?我能听懂动物们说话。今天的那些动物都是我拜托山鼠们召集起来的。”
庄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曾经看到过的那些画面:凌冬至坐在沙发上,黑糖坐在他对面,两个人在……吵架;他抱着受伤的小猫去和清的诊所,身后跟着几只排着队的小猫;他抱着那只流浪狗,告诉自己它的名字叫毛毛……所有那些他以为是妄想症的症状,如今统统有了解释。
虽然这个解释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知识范围。
“你还记的吗,我有一次捡到黑糖,你来接它的时候我让你给它讲《狼来了》的故事?”他看看庄洲微微有些呆滞的脸,抿了抿嘴角,淡淡说道:“那是因为黑糖骗我,它说它是被你们家的园丁拐带出来要卖掉的。”
庄洲恍然,“难怪你会问起我家里的园丁……”
他有种做梦似的恍惚感,看看卧在膝头睡得四仰八叉的狗儿子,很难想像这个有点儿脱线的家伙居然这么的……恶趣味。
他结结巴巴地问凌冬至,“那……那猫猫们……”
凌冬至点点头,“这个就是我的秘密。”
庄洲按捺住心头的震动。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太过不真实,或许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消化掉冬至所谓的秘密。但是以凌冬至那种清冷到骨子里的性格,居然愿意相信自己,对自己坦言他的秘密,这对庄洲而言,实在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凌冬至专注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慢慢放松,“你吓到了吗?”
庄洲深深吸了口气,侧过头看看他脸上促狭的笑容,摇摇头笑了,“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世界观全部崩塌了。”说着又笑了起来。凌冬至的话让他有种错觉,仿佛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正在跟同伴分享不能告诉大人的秘密。
陌生的愉悦感,像青春年少时对未来无所畏惧又充满憧憬的猜想。令他对于还未曾到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那以后你会告诉我黑糖都说了什么吗?”
“我可以考虑。”
庄洲揽住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他看见坐在门口守夜的小警察瞟了他们两眼,眼神里带着轻微的怀疑。刚才为了给凌冬至受伤的脚踝揉药酒,两个人特意坐到了窑洞的角落里。他们说话的时候声音又压得特别低,其他人是不可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的。小警察是觉得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举止太亲昵吧。庄洲冲他笑了笑,收回了视线,悄声问道:“你说的那个族,是怎么把你弄丢的?有人找过你吗?”
凌冬至摇摇头,“当时山里发生了地震,或许他们都遭了难。把我丢在姨姥家门口的两个人都受了伤,后来不知怎么样了。我怀疑这里就是当年他们生活的地方。”
庄洲细细打量这间破旧的窑洞。他无法想象如果冬至没有被丢掉,没有被凌爸凌妈带回滨海的话,如今的他又会是什么样子?
“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庄洲轻声说:“等天亮我陪你到周围看看。”
凌冬至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嘴角弯了起来,形成了一个诱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