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辞走后,凌冬至莫名的有些消沉。
他的伤感无关爱情,只是单纯的被离别二字勾起了满腹心事。
缘起则聚,缘灭则散,时光的脚步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而聚散流转中的世俗人,仍要一天一天继续过他们柴米油盐的小日子。
凌冬至把那块刻着彼岸花的玉牌和西安带回来的玉器一起放在了画室斗柜的抽屉里。每隔几天,他会把那件像支棒槌似的东西取出来放进猫窝里,让它陪着猫猫们睡觉。每逢这样的夜晚,小家伙们总是睡得特别沉。
然而这样的做法却让凌冬至心存不安。他只知道小灰由于经常挨着它睡觉的缘故身体变得强壮了起来,但是将这东西用于某个动物的时候应该掌握怎样的量,凌冬至却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这二十多年来米团都是怎样使用它的。如果早知道这奇怪的石头具有这么神奇的功效,他真应该问一声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总不能跟姨姥说,请她喊村里那只老耗子过来接电话吧。
凌冬至叹了口气。
至于小八告诉他的那件事,他白白激动了几天之后什么事也没发生。既没人到学校找他,也没人来家里找他,更没有陌生人打来的询问电话,让他十分的泄气。他昨天中午趁着大家在食堂吃饭的功夫拐弯抹角的问同事这几天有没有陌生人打听他,还被陆行按着取笑了一通,问他是不是又招惹了什么烂桃花。
凌冬至坐在沙发上慢慢想的出了神,三只猫在他身边窜来窜去地躲猫猫玩,一只狗趴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打盹儿,也不知做了什么梦,睡得一条后腿都抽搐了起来。
今天师范大学有课,他在南山中学吃了午饭之后就开车过去上课了,下了课之后懒得往回跑,再加上心情又不好,就直接回家来了。庄洲还没回来,他陪着家里的猫猫狗狗疯玩了一阵,又觉得无聊了。
“要不我做饭吧?”凌冬至自言自语,“他在外面跑工作,回来一看,哎呀,饭也做好了,还煲了营养汤。还有超级可爱的动物朋友们一起等着他,于是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宠物们自顾自地玩着,没人搭理他。
凌冬至想了想,站起身来开始挽袖子,“说做就做,今晚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黑糖懒洋洋的在地毯上打了个滚,闭着眼睛嘟囔,“拌个水果沙拉都能把沙拉酱跟千岛酱搞混了,你说你有什么好厉害的?就会炸个鱼,还炸的外焦里生的,幸好这几只傻猫不嫌弃你,我爹地不舍得嫌弃你,我是……”
“你今晚没饭吃!”凌冬至气得磨牙,“继续绝食好了!”
还记得种树那天晚上,这货很高调地宣布绝食。凌冬至坏心眼的怂恿凌妈做了烧排骨和炖牛肉,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这个囧货一边馋的直舔嘴唇,一边在旁边假装自己意志坚定。后来狗爹实在看不下去了,拿好吃的肉肉拌了饭端到儿子面前,还生怕它死鸭子嘴硬不肯下台阶,于是板着脸做出生气的样子命令它非吃不可,这才算解了它的围。
“你这就叫恼羞成怒。”黑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得意洋洋地斜了他一眼,“我懂的。”
凌冬至冲着他比划了一下开枪的姿势,“你懂的太多了,少年!”
黑糖嗷呜一声,倒回地毯上四肢抽搐,“……我躺着中枪了。啊,亲爱的同志们,永别了。一定要把革命事业坚持下去……”
三只猫喵喵喵的笑成一团。
凌冬至哭笑不得,在它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转身朝厨房走去。
庄洲到家的时候,凌冬至正带着家里的猫猫狗狗在院子里跑圈。
跑圈是黑糖新琢磨出来的游戏,因为种花种树占去了那么多的地方,它们在院子里不能像以前那样撒开了疯跑,黑糖就把房屋周围的那一圈通道充分的利用了起来,围着房前屋后来回跑,跑着跑着还允许藏起来,看起来有点儿像藏猫猫。具体规则凌冬至还没闹明白,不过看它们几个玩的开心也就够了。
凌冬至跑累了,在客厅外面的台阶上铺了一块毯子,坐在上面懒洋洋地一边晒太阳一边在速写本上画几只玩游戏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家伙。
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地里的小苗苗们都已经探出了头,绿茸茸的一片。西府海棠褐色的枝干上已经看得出花蕾的形状了。日已西斜,光线里都带着一抹暖融融的颜色。庄洲坐在车里远远看着这一幕,觉得虽然和脑子里曾经臆想过的坐在葡萄架下画画的画面有那么一点儿出入,但看着已经是十二分的赏心悦目了。他正想按一下喇叭示意自己回来了,凌冬至就像有所感应似的抬起头,冲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庄洲忽然就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不累了。
进了门,停好车,推门出来先把人抱进怀里。身边有只大狗左扑右扑的跟它后妈争宠,三只猫跳来跳去的凑热闹。
庄洲闭着眼在凌冬至肩膀上蹭了蹭,嘀嘀咕咕地说:“我闻到香味了。你在炖鸡?”
凌冬至嗯了一声,“你狗儿子说想吃鸡汤泡饭。”
庄洲伸手揉了揉黑糖的脑袋,它正煞费苦心的想从庄洲和凌冬至的胳膊之间钻进去。冷不防被它爹地摸了一把,吓了一跳。
庄洲笑着说:“原来是沾了儿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