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正要开口,就听程安妮淡淡说道:“冬至是我正在做的慈善基金的创办人,算是我的上司吧。”
曹明珠听她这样说,越发拿不准凌冬至的身份。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夏末,却见夏末眼里沁着一抹冷淡的流光,似乎对凌冬至的的存在十分的不以为然。曹明珠心里好奇心发作,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夏末的腿。夏末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要想知道凌冬至是什么人,你直接问二少。”
餐厅里顿时一静。
凌冬至冷笑着扫了一眼别有用意的夏末,不就是想让他下不来台么,至于说的这么隐蔽?他拉住了正要出声的庄洲,笑微微地看着夏末说:“不管我是庄二少什么人,我这会儿能说一句:庄洲哪怕穷的只剩身上一条裤衩,我也乐意跟着他,有粥吃粥,有饭吃饭,不离不弃过一辈子。你呢,夏少爷,你能不能跟你身边这位小姐表白这么一句?”
气氛微妙的凝住了。
夏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却幽幽转冷。
曹明珠看看他,再看看直冒冷气的夏末,有些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儿。
凌冬至笑得更欢畅了,“你看,仅此一点,我就比你爷儿们。你有什么可看不上我的?你那点儿拿钱堆出来的优越感在我看来什么都不是。我知道你连庄洲也看不上,这我就更不明白了,在我看来,他至少活的光明正大,俯仰无愧。就这一条,比起那些口是心非、道貌岸然的王八蛋就强出几条街去了。”
庄洲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凌冬至的手,心里的感觉又酸又甜,还有种**辣的灼烧感,复杂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庄城言咳嗽了一声。有心想说点儿什么,又觉得庄老爷子还在上座坐着呢,他都没发话,哪里轮得到自己说?再说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委实有些尴尬,夏末不会听他的,凌冬至呢,又不是自己亲儿子,平时指点两句还行,真要数落人家就不好了。扭头看看自己老婆,却见她唇边噙着一丝笑,眼中的神色颇有兴味。
庄城言抬头看上座,庄老爷子面沉如水,这表情可不像是要看热闹的,但也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庄城言拿不准他老爹的心思,难不成是在探夏末的底?他也觉得夏末这段时间的举动有些太招眼?
庄城言顺着夏末想到了他身后的夏家,又开始无意识的来回比较夏雪莹的那几个兄弟。越想越觉得夏末的举动不简单。夏家原来做的就是电器生意,夏末一来就建起了分厂,接下来又收购元翠楼,跟曹家结盟……
夏末一开始代表的就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夏家。
想来庄老爷子也已经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选这个时机把夏末叫到自己家里来,向他表明庄家绝对不会为难他的态度。
庄城言心里沉了沉,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夏家这是在拿他的儿子当枪使吗?
庄城言轻轻咳嗽了一声,“夏末。”
夏末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来。这张脸早已不是记忆中虎头虎脑的少年,而是一张属于成年男人的棱角分明的脸,神情坚定,目光冷淡,看人的时候会显得咄咄逼人。
庄城言叹了口气,“你是庄家的长子,无论你做什么,庄家都会支持你。但是这种支持是有条件的。”
夏末眼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点点头,唇边弯起一个稍显讥诮的浅浅弧度,“您说。我听着呢。”
庄城言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条件就是:你正在做的事情是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不是其他什么人强加给你的意愿,也不是各方利益权衡之后得出的结果。”
夏末呆了一下,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庄城言摊开手,神色坦然,“就这一个条件。庄默,记住你是庄家的长子,这个身份永远都不会变。我相信你懂我的意思。”说着他放下手里的餐巾,彬彬有礼地对上座的庄老爷子说:“父亲,我下午还有个会。”
庄老爷子点点头。
庄城言转过身嘱咐庄洲等人,“我先走一步,你们有时间在家里多陪陪爷爷。”
程安妮连忙起身送丈夫出去。
庄老爷子的目光在儿子儿媳身上扫了一圈,又收了回来,淡淡扫过座中的年轻人,最后停在了凌冬至的脸上,口中轻声斥道:“臭小子,以后不许没上没下的跟你大哥瞎嚷嚷,要不我让警卫员抽你!听到没有!”
凌冬至一把拉住正想反驳的庄洲,抬起头笑着说:“爷爷你误会我了,我其实可乖了。从来不主动欺负人。”
庄老爷子被他气得笑起来,“你还乖?就数你脸皮最厚了。”
凌冬至像没听清他说什么似的,自顾自地拍马屁,“这都是爷爷教导有方。”
庄老爷子,“……”
座中诸人都有点儿绷不住要笑。庄老爷子懒得再理他,转过头对夏末说:“孩子大了,当老人的想管也管不了了。不过我也有一句话要嘱咐你,就算你没在这个家里长大,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别想左了。”
这句话乍一听有些没头没脑,然而夏末的脸色却微微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