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眼珠一转:“好啊。”
可以天天让宋皎帮他写功课!
第二天一早,一老一小两个土匪准时出现在驿馆门口。
谢沉如愿从宋皎手里拿到写得满满当当的大字,又把新的功课给他:“我明天还来。”
宋皎拉着长音:“啊?你明天还来?”
“嗯,我爷爷说他以后每天都来。”
“啊?每天都来?”宋皎把新功课还给他,“我已经帮你写完了,我不帮你了。”
谢沉转头看了一眼两个爷爷。他们已经不再吵架了,他的爷爷围着宋史官使劲说话,声若洪钟,而宋史官拿着锄头专心开荒,不为所动,只有微微皱起的眉头,显出他有些烦躁。
谢沉转回头,对宋皎道:“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爷爷过来?”
宋皎点了点头:“嗯。”
“那你帮我写功课,我明天就不让我爷爷过来。”
“那就等明天再说。”
宋皎说完这话,转身就要去找爷爷。
他学聪明了。
谢沉幽怨,一把抱住他:“爷爷,我缠住卯卯了!”
正说得兴起的谢老当家回头一看,好家伙,谢沉抱着宋皎,躺地上去了,两个人正骨碌碌地往外滚,小黄狗在后面追。
谢老当家立即划清界限:“宋先生,这绝不是我的意思,我孙子有点傻!”
宋史官愤怒地丢下锄头,追出去。
第三天,夜里就下了雨,更早的时候,两个土匪撑着伞,又一次出现在驿馆门口。
两人并肩站着,雨水落在身边。
谢老当家道:“阿沉,你不能那样缠着卯卯,你换个法子,办的好了,爷爷奖你今天不用写功课。”
“噢。”谢沉点头,换了一只手拿伞,甩了甩通红的左手,“但是爷爷,我觉得,宋皎爷爷下雨天不出来种菜的话,你见不到他的。”
“你说得对。”
——谢老当家蹲在屋檐下,如是说。
宋史官连夜加固了房间的木门,把吵闹的源头掐在门外,安安静静地在家里教宋皎念书。
一直到雨停了,房门才被打开,宋皎从里面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又飞快地缩回去。
“爷爷,他们还没走!”
告状的语气。
但是眼看着就到饭点了,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里。
宋史官万分不情愿,做好准备,拉开房门:“卯卯,你留在房里,爷爷去厨房烧饭。”
宋皎抱着小黄狗,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谢老当家听见开门的声音,就立即站起来,一挥手如同指挥千军万马:“阿沉,上!”
谢沉快步上前,绕过宋史官,飞一般跑进房间里。
他脱了鞋,爬上小榻。宋皎正温习上午宋史官教他的文章,看了他一眼,先发制人:“我不帮你写功课,因为你爷爷今天又来了。”
“我才不要你帮我写,我自己会写了。”谢沉握了握左手。
宋皎眨了眨眼睛:“你被打手心了?”
谢沉把通红的左手背到身后:“没有。”
“我看见了。”宋皎朝他伸出手,“拿过来我看一下,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谢沉顿了一会儿,才把自己的左手递过去。宋皎用手指戳了一下他通红的手心,谢沉梗着脖子道:“都怪你的字写得太丑了,一点都不像我的,柳先生一试就试出来了。”
刚鼓起腮帮子要给他吹吹的宋皎,把一口气憋回去,抬起手,使劲拍了一下他的手心。
“嗷!”
宋皎打完就跑,还没下榻,就被谢沉抱住了腰,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宋皎挣扎着向外:“爷爷……”
谢沉死抱着他不肯撒手,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两三圈。
等两个爷爷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从房里滚到了外面,雨天地上一片泥泞,两个小孩坐在泥地里,几乎认不清谁是谁。
谢老当家抱起其中一个泥孩子:“宋先生,这个应该是卯卯。”
怀里的孩子开了口:“爷爷,是我。”
“噢,原来是你。”他把谢沉放回地上。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宋皎在驿馆里埋下去的种子发了芽,已经长得很高了,很快就能收获了。
谢老当家几乎每天都来,三顾茅庐,足足有三十顾了。
这天,他照常带着谢沉去了驿馆。
今天是个好天气,谢老当家觉得是个好兆头。
而今天的驿馆没有锁门,确实是件好事情。
谢老当家一把子推开门:“宋先生!”
谢沉一把子推开另半边门:“卯卯!”
宋史官就坐在驿馆大堂正中、缺了条腿的太师椅上,一手扶在身边桌上,一手按在膝盖上。
他身边的桌上放着两样东西,一个是明黄有暗纹的绢帛,还有一壶酒,配了两个玉杯,杯上仙鹤鸣皋,是御赐之物。
他终于等来朝廷的旨意,可是他看起来……
宋皎一大早被挖起来,和爷爷一起领旨,领完旨后,知道爷爷好像不高兴,也不敢吵他,就抱着小狗,坐在爷爷身边,安安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