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时分,几个人才把书架整理好。
宋皎把最后一本书推进书架里,抬头看了看,颇有成就感。
他对朋友们道:“晚上在我家吃饭,答谢一下你们。”他转头看见温知在看书,便道:“智多星,你要看吗?我借你。”
温知合上书卷,把书放回去:“这是你爷爷的书,我等会儿跟他借。”
“那好吧。”
宋皎一手牵着未来男朋友——他给谢沉的爱称,一手牵着好朋友,带着他们去了饭厅。
吃过晚饭,宋皎就拉着爷爷,还有一群人去了书房。
宋皎推开门扇,高举双手:“当当!爷爷,我和沉哥,还有智多星一起整理的,书是楚珩楚公子家里前几年整理的,都是从前你的旧书,给你做生日礼物!虽然爷爷的生日在几天之后,但是今天整理好了,就今天先给爷爷了。”
他跑进房里,端起一块圆圆的大发糕,一边唱歌,一边走到爷爷面前:“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宋爷爷脸上的笑就没有放下来过:“哎哟,才吃了饭,这么大一个发糕给谁吃?这些书又收拾了多久?花了多少钱?拍卖的东西贵不贵?我说你最近怎么总是往外跑。”
宋皎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爷爷吃不完,就给我吃。书收拾了没多久,有沉哥和智多星帮我,很快的。花的钱也不多,是我的零用钱,还有卖状元笔记的钱……”
“谁是状元?你把你柳爷爷的笔记给卖了?”
“不是,是我和智多星啦。”
宋爷爷又好气又好笑:“你们连院试都没过呢,哪门子的状元?”
宋皎抬了抬头,意气风发:“我必定是状元。”
他这样自信,宋爷爷也不再提问,摸摸他的脑袋,跟他还有谢沉、温知道了谢,几个人一块儿分发糕。
宋皎握着爷爷的手,和他一起切发糕。
宋皎吃多了发糕,有点儿撑,吃着吃着就开始打嗝。
“嗝……”宋皎捂住嘴,“爷爷的福气真是多啊,嗝……都撑到我了。”
他捂着嘴,十分矜持:“我出去倒茶,嗝……沉哥要一起吗?”
谢沉帮他拍了拍背:“你是……”
算了,在他爷爷面前,要收敛一点。
“走吧。”
宋皎又转向温知:“智多星,要一起吗?”
温知却摇了摇头:“我还要向丞相借两本书,就不去了。”
“好……嗝……”
宋皎一路打着嗝,一路出去,谢沉则一路给他拍背。
“沉哥……嗝……”
谢沉顿了一下:“你不要这样喊我,怪怪的。”
沉哥哥,嘶,是谢沉做春梦都不敢想的称呼。
两个人去了大厅,宋皎给自己灌了两口茶,才缓过来。
他让侍从送两碗茶去书房,想了想,还是自己去了。
两个人原路返回,可是回去时,书房的门却关上了。
他端着托盘,刚要推开门,忽然听见里面的人在说话。
“……家里人是这个意思,跟着太孙殿下去带兵历练几年,往后前途坦荡。”这是温知的声音,“我家里人都是原先土匪寨的人,觉得能参军就很好,但是我……家里也没有能商量事情的人,所以斗胆,想来问问宋爷爷。”
宋爷爷和蔼地问他:“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留下科考。”温知顿了顿,“这么些年一直都在念书,也是一群朋友里念得最认真的,他们都觉得我会留下科考,我也是这样想的。”
“嗯,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真的很认真,也很适合考科举。”
温知低下声音:“但是我每次特别认真地学,都比不过卯卯随便学学。”
宋爷爷笑了一下:“他学得根本就不认真,整天东摸摸西摸摸的,学得好也是因为你在他后边催着他学,要是没你,他早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他随随便便也学得比我好。”
“你绷得太紧了,稍微放松一点。”宋爷爷想了想,道,“再考虑一下,如果要科考的话,随时可以来告诉我,我去帮你跟家里人说。如果家里人不肯,你可以搬来和卯卯一起学,往后出了兰台,还有好几年要学的,我可以教你……”
门外的宋皎不知不觉听见了太多的秘密,听到这里,忽然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眼谢沉,两个人十分默契地、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把茶水原路端回去,宋皎想了想,对谢沉道:“沉哥,你要回去了吗?我送你?”
谢沉点头:“好。”
侍从去牵马,两个人就踱着步子、肩并肩走过走廊,出了府门。
宋府院子里种的是大漠里独有的一种花,夏秋两季常开不败,上回两个人贴贴的时候,它开着,现在它还开着。
夜色之中暗香浮动。
两个人站在府门前,等着侍从把谢沉的马牵过来。
宋皎双手背在身后,踮了踮脚,低头看看脚尖,又抬头看看谢沉。
“沉哥,谢谢你。”
“嗯?”
“你一直对我很好,帮我买书,还帮我整理书架。”宋皎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真的很谢谢你。”
谢沉的手自然垂在身侧,他看着宋皎低头时露出的毛茸茸的发顶,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下一秒,他就抬起手,用双手拢住他的脸,让他低下去的头重新抬起来。
手心贴着宋皎的脸颊。
宋皎的脸被夜风吹得有些凉了,被谢沉的手一捂,很快就热起来了。
谢沉的手往里收了收,把宋皎捏成个嘟嘴小金鱼。
宋皎有些呆呆地望着他,谢沉也有些发愣,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这样的动作,他之前不是没有做过,甚至是经常做。
但是今天,在宋府檐下的烛光映照下,宋皎的双唇格外地红润,比小金鱼还可爱,比鲸鱼肉还诱人。
——来自沉哥的奇妙比喻。
总之,谢沉觉得,自己不仅管不住自己的手,他好像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