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谢沉好像没有听见他们说话,也没有理他们,只是自己认真背词。
“沉哥这也太认真了,看来智多星文采不错,看看智多星都写了些什么。”
朋友们都凑过去,牧英一字一顿地念出谢沉手里的纸上的字:“小、傻、蛋……”
他只念了这三个字,朋友们就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啊这……
牧英继续念:“你这个伪装成小兔子的大、大盗?你在我心里放火打劫,劫走了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肾……”
啊这啊这……
“所以沉哥是在用‘心肝脾肺肾’凑字数吗?”
牧英继续:“快点把我的心还给我。对不起,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衙役干什么?”
朋友们一脸复杂:“鹦哥,你别念了,我们的头好疼。”
不愧是你,沉哥。
这时候,谢沉才发现他们,连忙把纸收起来了。
“怎么样?我写了两个晚上的,比考试还认真。”
朋友们尴尬地笑了笑:“还……还行吧。”
他们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迅速远离。
沉哥必不可能是他们之中最早拥有老婆的那个人,他们觉得,沉哥应该是他们之中,最迟有老婆的人。
小心点,不要被沉哥奇怪的脑回路感染了,以后连老婆都找不到。
宋皎的小成年,和谢沉的小成年,办得一样隆重。
谢老当家亲自操办,又给他送了好些东西,让文武百官一同来贺。
晚宴过半,谢沉便朝底下的朋友们使了个眼色。
朋友们立即会意,都说坐不住了,要出去走走。
谢老当家看见他们走了,还问谢沉和宋皎:“他们都出去玩儿了,你们两个要不要出去?”
谢沉抢先回答:“我和卯卯等一下再去。”
谢老当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笑了一下,就随他去了:“行行行。”
过了一会儿,牧英回来了,朝谢沉点了点头,谢沉便拉着宋皎要走了:“爷爷,我和卯卯出去玩。”
“行,等会儿放烟花,你们两个记得回来看。”
“知道了,爷爷拜拜。”宋皎只来得及回头说了一句话,就被谢沉拉走了。
谢沉拉着宋皎从后殿离开,直接去了宫道。
宋皎疑惑道:“去哪里?他们人呢?”
谢沉走在前面,紧张地直在衣袖上擦手,牵着宋皎的那只手也越握越紧。
宋皎试着把自己的手往回缩:“沉哥?”
谢沉却不曾松开,反倒还握得更紧了。
谢沉拉着他,越走越黑,越走越没有人。
宋皎忽然有些慌张,谢沉当然不会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去卖掉,那是什么事情?
是什么事情要摸黑、悄悄地,避着人做?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宋皎不太敢想。
因为——
系统就在他的衣袖里。
家长!
“卯卯,谢沉今天怎么回事?他要带你去哪里?”
黑暗中,一只小小的波斯猫从宋皎的衣袖里钻出来。
宋皎试着定下心神:“没、没什么,我们出来玩……”
他和系统还没说完话,谢沉就停下了脚步,他一时没刹住车,险些撞在谢沉的背上。
这里是兰台,就是他们一直念书的地方。
院试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谢沉现在带他来这里……
宋皎正想着事情,谢沉就转过身,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在兰台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椅子上还垫着软垫,边上放着茶水点心,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谢沉按着他的肩膀,声音因为紧张,变得有些低哑:“卯卯,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宋皎愣愣地点点头:“……嗯。”
“在这里等我。”
谢沉说完这话,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他害怕宋皎等急了,就不等了。
最后一次,谢沉转回头,大步离开。
宋皎抱着系统坐在黑暗中,系统道:“他今天怎么了?又捉弄你?”
“应该……”宋皎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吧,今天是我的生日耶,沉哥还会捉弄我吗?”
“总不会是要给你一个生日惊喜吧?弄得这样神秘兮兮的。”
宋皎面对着兰台最大的建筑,也就是他们之前读书的地方。
那是个两层高的木楼,一楼是念书的,二楼放着他们的书卷,还有习武用的东西。
可是在黑暗中,二楼传出了一些声音。
“……沉哥,你跳啊,你不是经常为了卯卯从二楼跳下来嘛?上次在乐坊,还有前几天在天然居。”
“快,沉哥……”
宋皎蹙起眉头,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原本漆黑的四周,全都亮起蜡烛来,灯火通明。
宋皎被忽如其来的烛光晃了一下眼睛,才抬起手挡了一下眼前,下一刻,谢沉就拽着一截正红的绸缎,从二楼跳下来了。
和前两次有些像,又和前两次有些不像。
前两回是谢沉气坏了,一时间情绪激动,就直接从楼上跳下来了,这一回……
宋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情绪激动。
谢沉为赴宴,穿的还是礼服,左肩长蟒,右肩青鸟的那种极其正规的礼服,玉腰带、紫金冠,在烛光的映照下,与平时混世魔王的模样,分外不同。
就像是……
宋皎还没想出来像什么,系统的说话声就把他喊回神了:“卯卯!卯卯!他在干什么?”
这时候,谢沉已经落了地,和朋友们设想的一模一样,就像是天神下凡。
系统看着眼前的人,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张开自己的小短手:“卯卯,他想对你做什么?卯卯,你快走,我殿后……”
宋皎却坐在原地,他想了一下,然后把系统给屏蔽了。
不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宋皎犹豫了一秒,又把系统给放出来了。
“啊!不可以,混账东西,想对卯卯做什么?我是卯卯的家长,问我!必须问我!”
宋皎想了想,最后还是把系统屏蔽了。
“对不起,统统,我明天请你吃大牛排。”
宋皎说完这话,一松手,就把手里的小猫给放走了。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谢沉走到宋皎面前,神色严肃,目光紧紧地锁住他。
宋皎被他感染得也有些紧张,怎么……怎么像是寻仇一样?难道是他想错了?
兰台二楼里,几个朋友正挤在窗户边偷看。
牧英问:“沉哥有在说话吗?他不说话,卯卯怎么知道他要干什么?”
温知冷笑一声:“就他准备的那些台词,不说还好。”
“可是……”牧英倒吸一口凉气,“沉哥不会是忘词了吧?”
谢沉确实忘词了。
他明明已经背过很多遍了,昨天晚上睡觉前还背了五遍,现在全部忘记了。
但是现在,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宋皎面前,倒也看不出来是忘词的模样。
快说些什么,谢沉,卯卯要被你吓到了。
说些什么,快!
谢沉抿了抿唇角:“老婆……”再调整一下:“老婆!”
他在心里呜呜呜,老婆,对不起,他的眼睛里只看得见老婆,所以他的脑袋里只剩下“老婆”两个大字了。
宋皎顿了一下,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身后的天空猛地窜起一树烟花,而后是几十树、几百树、几千树。
烟火声掩盖掉,谢沉再说什么,宋皎好像都听不清楚了。
谢沉皱着眉,本来按照计划,放烟花的时候,他和卯卯都应该在烟花下抱着亲亲了,现在好了,他忘词了,把计划都打乱了。
宋皎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一伸手,就按着宋皎的肩膀,把他压回去了。
烟花声里,谢沉的口型也很明显:“你坐着。”
宋皎坐在位置上,谢沉想了想,直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他捉起宋皎的手,让宋皎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谢沉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这十几天都背了些什么,开始现编词。
“卯卯,我喜欢你。”
他看着宋皎的双眼,把朋友们对他的提点全都抛到一边,什么“喜欢你”太土,要“心悦你”才高雅。
放他们的屁,他就是喜欢卯卯。
“我特别喜欢你,不知道哪一次生日之后,就很喜欢你,每次看到你都觉得心脏这里胀胀的,有东西要冒出来了。”
谢沉拽了一下宋皎的手:“每次胀胀的时候,就要这样按住,才不会让喜欢跑出来。”
“不过它还是会从嘴巴里冒出来。”谢沉又拽着他的手,把他的指尖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然后就要这样按住,才不会跑出来。”
“然后它又从眼睛里冒出来。”谢沉带着他的手,自己极其乖顺地闭上眼睛,“这样才不会出来。”
“我每天都在拼命忍住,可是每天都忍不住,你肯定能感觉到的。”
宋皎用指尖碰了一下他的眼下,轻轻应了一声:“嗯,我感觉到了。”
谢沉睁开眼睛,抬头看他。
烟火声不绝,他们两个小傻蛋,以为对方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又觉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所以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应。
这时候,谢沉看见天边有一朵巨大的烟花炸开。
就是这个时候,他一定要和宋皎在烟花下面亲亲。
谢沉拿起手上的绸缎,就是他抓着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个,他抖落开正红的绸缎,将绸缎盖在宋皎的脑袋上。
这个绸缎,本来是朋友们让他用来牵着卯卯的,现在被他另作它用了。
谢沉掀开绸缎一角,自己的脑袋也钻进去了。
像是隔绝外面一切声音和画面,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谢沉凑过去,想要试着亲一下宋皎。
可是下一刻,外面传来了震天动地的一声怒喝:“谢沉!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