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谢沉小心一点。”宋皎收回手,也收回目光,“我梦见你一个人发疯,所以想让你小心一点,不要那么冲动,容易受伤。”
谢沉笑了一下,两个人对上目光,随后侍从在外面敲门:“殿下,小殿下该喝药了。”
“好。”谢沉摸了一下宋皎的耳朵,然后下床去拿药。
把汤药和蜜饯一起拿进来,谢沉端起药碗,搅了搅。
宋皎捏住鼻子:“好臭,闻起来就好苦,我不吃。”
谢沉不置可否,等碗里的汤药变得温热,他才道:“你要是不想吃的话,那你想不想试一下嘴对嘴喂药?”
宋皎愣住:“啊……”
谢沉道:“话本上都是这样写的,你想不想试一下?”
宋皎使劲摇头:“不不不……”
谢沉见他好像信了,又挑了挑眉:“那你还记得,你昏迷的时候,是怎么吃药的吗?”
宋皎倒吸一口凉气,谢沉把药碗塞到他手里:“自己快点吃,我数三十下。”
宋皎捏着鼻子,先试探地、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立即把药碗端得远远的,虚弱道:“蜜饯蜜饯……我要蜜饯……”
“吃完才有。”谢沉想了想,“再喝一口给你。”
宋皎只能再抿了一小口,谢沉就拿起一小个果脯,掰了一小块塞进他嘴里。
宋皎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再喝几口。
谢沉道:“还是昏迷的时候听话。”
宋皎拍了他一下:“你不许说。”
“快点,我已经数完十下了,还有二十下。”
宋皎连忙又端起碗。
谢沉慢慢地数数,数到第三十的时候,正好宋皎也把药给喝完了。
谢沉把空碗拿走,把蜜饯给他:“你睡着的时候,一勺一勺地灌进去,可乖了。”
宋皎含着蜜饯:“啊?不是……”
谢沉故作正直地看着他,他小脸通红,把蜜饯还给谢沉,然后拽着被子躺下:“我要睡了。”
谢沉掀开被子,把他连带着被子一起抱起来,扶正了,让他坐在床上。
“才吃完药,歇一会儿再睡。”
再过了一会儿,宋皎被伺候着刷牙洗漱,才被允许去睡觉。
谢沉下去吹灯,吹了两三盏蜡烛,然后听见宋皎从被子里传来的、闷闷的声音。
“沉哥,留一支。”
“我知道。”谢沉把一支蜡烛端到床边的桌上,放好。
宋皎很怕黑,这回的事情,只会让他更怕黑。
放好烛台,谢沉又听见宋皎的声音传来。
“沉哥,你快点过来。”
谢沉应了一声,就掀开帐子,上了床铺。
他还没躺好,宋皎就带着被子靠上来,给他盖好被子,然后抱住他。
宋皎勇敢承认自己的缺点。
“我有一点害怕。”
谢沉握住他的手:“你别怕。”
实在是被吓坏了,宋皎睡得不太安稳,他时不时就会被惊醒,然后摸摸谢沉的腰腹,重新抱住他,长舒一口气,继续睡觉。
凑巧的是,他每次惊醒,谢沉也都醒着。
后半夜,他在一个时辰里频繁惊醒,谢沉也都醒着,睁着眼睛,十分精神。
谢沉问他:“睡不着吗?”
“嗯。”宋皎点点头,“有一点。”
谢沉想了想,道:“我哭了。”
宋皎疑惑:“嗯?”
“你昏倒的时候,我哭了一天。”
沉哥哭了一整天,这样的事情,要是换一个场合,宋皎现在就笑出声来了。
可是现在,宋皎一点都笑不出来。
谢沉道:“我那时候想了很多,我想,为什么偏偏凑巧了是今天,我没陪着你,我明明才走开了不到半个时辰。”
宋皎忙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太留神……”
“我想的最多的是,我真爱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宋皎不说话了,他默默地拽上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感觉自己又在发热了,快闷出汗来。
谢沉握住他的手,把被子揭开,低下头,轻声道:“沉哥可真是太爱卯卯了,是爱,不止是喜欢。”
躲在被子里的宋皎肯定听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头,说了一句:“我也很爱你。”
说完这句话,宋皎一觉睡到天明,安然无恙。
翌日清晨,陈宿登上庆国城楼,将已经挫骨扬灰的李煦从城楼上抛下去。
从今往后,他就是庆国的七皇子。
没几日,齐国皇帝御驾亲征,陈兵饮马河畔,庆国内乱未定,又添外敌,一时间手忙脚乱。
这段日子,宋皎一直在养病,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毕竟谢沉每天都陪着他,哪里像是要开战的样子?
而且最近,谢沉的智商有下降的趋势。
他经常在宋皎面前——
“谁是小兔子卯卯?谁最爱卯卯?是我,沉哥最爱卯卯!”
宋皎无奈地闭上眼睛,安然睡觉。
谢沉把他哄睡着之后,便不说这些幼稚古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