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凭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几本装帧风格和这一层明显不同的书被放置在第五层,稍稍低于他们视线的位置。
他看了看书名,发现都是非常普通的通俗书籍,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与地坛》
《喜鹊和玫瑰》
《欢迎来到魔鬼镇》
《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林遣笑着看郑凭轻:“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大人的浪漫,还傻乎乎地去和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反映过这个问题。”
郑凭轻侧头看他:“工作人员怎么说?”
林遣道:“是上任馆长亲自把书摆到这里的,离任的时候还特别叮嘱工作人员不要移动这几本书。”
郑凭轻下结论:“馆长真是为所欲为。”
林遣轻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很多年前我发现了这个地方,可惜那时候我既不能欣赏这种浪漫,也找不到人分享,还嘲笑过馆长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他看着郑凭轻,眼睛像是被点亮的星辰:“但是昨天,我突然想起了这个地方,然后就想和你一起来看看。”
“所以你才决定来图书馆?”郑凭轻伸手去触摸那几本书的书脊,像是触摸到少年时期的林遣那种孤独而苍白的心情。
他踽踽独行,路过的风景全都没有意义。
而重新站在时间的起点,从此每一段路程都有人同行,那些苍白的画面豁然间便斑斓了起来。
“哦。”林遣耸耸肩,“刚好来图书馆可以复习。”
郑凭轻却做不到他这么若无其事,他的手抚过林遣微微卷曲的发顶,顺着他的脖颈而下,在他的肩颈处流连。
他们彼此太熟悉了,熟悉到一朝重回十几年前,却仍然在第一时间认出彼此的灵魂。
他们甚至不需要重新适应对方的过程。
此时站在林遣的回忆里,分享着他十几年前路过的风景,郑凭轻才突然意识到,他在多年以后的懊悔与喟叹,正被一一覆盖。
他终于真正地站到了十七岁的林遣的身边,共享了他的光阴。
“你说图书馆里有没有摄像头啊?”郑凭轻突然问出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来。
林遣伸手指了指他们左上方的方向。
郑凭轻“哼”了一声:“摄像头也阻止不了我!”
他随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抽下一本书翻开,用那书挡在脸的侧边,然后凑近林遣,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
林遣的脸颊被发黄的书页摩挲着,薄薄的唇上是郑凭轻的温度。
等郑凭轻退开了,林遣才无奈地说:“你光挡这一下也没用啊,摄像头刚一直拍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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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凭轻:“……”
郑凭轻无所畏惧,索性也不挡了,直接凑上去又亲了一大口,还自己拟声:“啵唧——”
林遣服了。
“你等我一下。”郑凭轻亲完又想起了什么,让林遣留在原地等他,自己蹭蹭跑开了。
林遣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倚在旁边的书架上,看着那几本与周围分类格格不入的书。
少年的林遣,一个人站在错落的书架之间,他在瞬间解码了那几本书的意义,可是对彼时的他毫无意义,他想嘲笑那个无聊的馆长,环顾四周,却没有可以分享的人。
光阴逆流,岁月重返。
他终于懂得了那个馆长略有些无趣的浪漫。
并把这个发现分享给了郑凭轻。
我喜欢你。
这是他想对郑凭轻说的话。
“我回来了。”郑凭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林遣抬起头看他,郑凭轻对他扬了扬手,手上还有一本书。
“我觉得馆长考虑得很不充分,他应该在旁边再准备一本书的。”郑凭轻边说边把手上的书插到《我与地坛》和《喜鹊和玫瑰》的中间。
林遣看了一下那本书的书名——《也门经济研究》。
林遣:“……”
林遣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你不觉得你的书的风格不太搭吗?”
“临时找的,能找到本合适的藏头就不错了。”郑凭轻摊手,“都怪馆长没远见。”
“你说得对。”林遣瞄了瞄被插了一本书进去的那一列,伸出手猛搓了郑凭轻的头发一把,“馆长表白的时候,肯定没指望对方答应他。”
“馆长太不自信了。”郑凭轻不由为想象中表白失败的馆长感到惋惜。
林遣点头:“他对象就没你这么有灵性。”
《我与地坛》
《也门经济研究》
《喜鹊和玫瑰》
《欢迎来到魔鬼镇》
《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郑凭轻站在十七岁的林遣身边,和他一起创造新的风景,并一起嘲笑那个无聊且没自信的馆长。
作者有话要说: 馆长:这些不懂感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