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修贤赶到时,人已经被捞了出来,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只一眼他便认出来那是柳如庚。
“如庚!你怎么做这种傻事!”宫修贤冲过去扒开人群,看到柳如庚有进气没出气的微弱的样子。
见到是他来了,柳如庚眼里立刻噙满了泪,无比虚弱地说:“修贤,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难道你就这么去死吗?”宫修贤把他搀扶起来,在他体内运去一道真气。
这样,柳如庚的脸色才好些,紧紧地抓住了宫修贤的手道:“你不该来的,你来了,上仙又该生气了。”
宫修贤神色一顿,喉咙却像被噎住了似的,许久才吐出一句:“你真傻,这是何苦呢?”
听到他的话,柳如庚垂下眸子,眼底划过一丝阴狠,抬起头时却又恢复了惨白的笑意道:“我本就是残花败柳之身,不值得你为我伤心,早就该死了。”
“胡说!”宫修贤急道,“你是我最好的玩伴,我不为你伤心为谁伤心,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柳如庚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淌出来,轻轻地说:“修贤,你快回去吧,你不能因为我和上仙吵架,你们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而我……没关系,我也会找到我自己的归宿的。”
他这么一哭,围观的人都心软唏嘘起来,宫修贤握紧他颤抖的手,又道:“你这样我怎么才能放心,走,跟我回去!”
柳如庚似是想要用力推开他,手上却用不上力气,只是嘴上道:“不行,上仙他……他会生气的。”
师尊他哪会生气,师尊现在连看他一眼都嫌脏。宫修贤无奈地把他抱起来,说道:“无事,师尊那边由我来说,你收着些体力,先吃点东西,再告诉我为什么要寻死。”
宫修贤带他回到山上,又担心羿宁回来会看见柳如庚,心中不免犹豫起来。最后还是没让柳如庚回大殿,只叫他在外门弟子的客房歇下。
柳如庚自然察觉到他的心思,袖下的手指狠狠地攥紧了些。
看来,羿宁可真是宫修贤的心头肉,都跟别的男人跑了,还能让宫修贤念念不忘。但是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宫修贤便会知道谁才是“真心”待他的人了。
他要亲手把这块心头肉,从宫修贤心上挖出来,碾碎了。
“好了,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寻死了吗?”宫修贤端来杯热茶递给他,轻声问道。
只瞬间,柳如庚便收起眼中的恨意,他佯装虚弱的靠在宫修贤身上,气若游丝道:“说了又有何用,不过是让你厌恶我罢了。”
宫修贤面色焦急地问:“这是什么话,我不会厌恶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闻言,柳如庚捂住脸,低低切切地哭了起来,好久才缓住气息道:“那些村民,见我有些姿色,把我诓去柴房,要将我……”他止住话头,哭得更加惨烈起来,直到宫修贤瞳孔微缩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才继续道:“幸好我奋力反抗,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他们一路追我,迫不得已我才跳进河里。”
听到这里,宫修贤隐隐觉得奇怪,送柳如庚下山前,那些村民他都是见过的,好像都是些憨厚的村汉。
而且,他来之前分明还听到有人喊救命。
柳如庚见他不出声,心头一跳,面上却还是哭得梨花带雨,低低地说:“我知道,我脏了身子,已不配你这么好的人,哪怕是玩伴也不该再站在你身边,所以你放我回去吧,哪怕是遭人……”
他还没说完,宫修贤便扣住了他的肩膀,说道:“我去给你报仇。”顺便,他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别去,如果伤了人,上仙不知要怎么责罚你,修贤,我求你别去。”柳如庚急忙攀扯住他,把他拉了回来。
见他如此,宫修贤心头无故升起一阵疑惑,却又强压下去,面上心疼道:“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欺负你!”
柳如庚擦掉眼泪,柔柔弱弱地靠在他身上道:“若你真担心我,给我寻个武器防身便是,我听说有把伏洇剑,是凡人也能使出灵力的——”
他没听说过这伏洇剑,若是师尊在这,定是能告诉给他的。师尊什么都知道。
不过,既然柳如庚想要,给他便是。宫修贤语气淡了几分,开口道:“好,我去给你买来。”
买来之后,柳如庚能防身,大约也就不需要他了。到那时,宫修贤也就能专心去追回师尊。
如此想着,他起来转身要走,又听柳如庚说:“修贤,那伏洇剑传说在鬼市,你怎么去?”
背对着柳如庚,宫修贤眼中神色一凝。他都不知伏洇剑在魔域的鬼市,柳如庚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由得想起那日,师尊笃定地说身上魔族咒毒是柳如庚所下的。难道不是误会,而是真的?
宫修贤心神震荡,努力稳下来才道:“不知道,但总会有办法的。”
柳如庚像条蛇一般攀上他的胳膊,低声说:“我在外流浪时听说,必须要有令牌才能进鬼市,你可以去杀个魔修,从他们身上找块令牌来。”
明光宗伏魔塔多的是魔修,随便杀一个不就得到令牌了,一个得不到,再杀就是了。
宫修贤转身,对上柳如庚懵懂无知似的瞳孔,忽然笑了笑,说道:“也是,如庚真聪明。”
只是,把他当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