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濯忽地冷笑了声,看向他怀里的孩子,缓缓道:“原来你不怕死,但是怕这个孩子死。”
既然如此,杀个婴儿,可比杀展迎简单多了。
展迎读懂他眼神中的意思,眉间一紧,抽出来腰间的长剑对向符濯。
“空华!你怎么还在这,二长老他……”不远处传来女子的惊叫。
话音未落,就被一年迈沙哑的声音给替代:“你要带着那孽种跑到哪去?”
登时,展迎顾不得再和符濯纠缠,攥着长剑的手微微缩紧,将孩子往身后藏了藏。
是二长老来了,这位二长老羿宁幼时见过,是掌责门的执杖长老,为人凶狠,不留情面,尤其痛恨魔修。
若是这孩子落到他的手上……
二长老伸出手去,冷冷地看着展迎道:“把那孽种给我。”
展迎没有片刻犹豫,跪在地上道:“求长老开恩,就算符胭杀人当诛,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他无辜?日后待他长大成人,被他杀的人就不无辜?人魔有别,你不该不懂,空华。”二长老眼睛微微眯起,声音猛然拔高:“来人,把展迎捉起来,带回掌责门。”
眼看他们就要围过来,展迎立刻把剑竖在身前,声音沉下去:“恕空华难从命。”
他就算死,也不会把孩子交出去。
“杀了么?”
羿宁正专注地看着,肩上忽然绕上来一条微凉的手臂,把他扯进怀里。
回过头去,正对上燕煊带着笑的眼睛。
羿宁刚想开口问燕煊去做什么了,对方却已经了然了他的意思,解释道:“阵法展开需要有人把持,去找了个人帮忙。”
就像那时小白坐镇阵法一样,燕煊只能先找了人帮他坐镇,才能进入这幻境。
不过准确的说,这不是幻境,而是杀阵。
无论符濯做出什么选择,最后都只会走向同一个结果。
他不是最喜欢玩弄人心么。燕煊便陪他玩这最后一场,让他知道,并不是鼠族才擅长阵法。
这个杀阵,是燕煊早早就为符濯布下的,在琅邺城里等着符濯自投罗网。
没想到这个蠢货,除去秦吟一事外,竟然真的步步都被燕煊掐准了。
想不死都难。
“你找了谁帮你维持阵法?”羿宁不禁有些好奇。
燕煊想起这个,失笑了声道:“是你那老前辈,可是缠我缠得紧,硬要我给个说法,问我为何欺负上仙。我就顺便叫他帮个忙。”
这会儿想必还在阵法外骂骂咧咧着呢。
顿了顿,他欺身过来,轻轻道:“我欺负你了吗?”
不可避免的,羿宁回忆起燕煊那日对他做的事,有些没好气道:“你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上仙帮我回忆回忆?”燕煊亲昵地在他颈间蹭了蹭,委屈道:“刚刚等了你许久都不出来,我都急死了。”
羿宁耳尖被他的呼吸染的微微烫,伸手推开他的脸,小声说:“注意场合。”
兴许是语气重了些,燕煊神情黯然几分,羿宁被他看的颇有不忍,半晌,又轻轻补了句:“回去再说。”
燕煊的眼睛肉眼可见地明亮起来,缓声应道:“好。”
“你为何要用幻境来杀他。”燕煊明明有那么多法子可以折磨符濯,可他却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
燕煊的目光落到远处打斗中的几人里,符濯的身影上。
嗤笑了声道:“符濯可不怕死,怕死就不会招惹我了。”
他转过头来看向羿宁,拄着下巴轻笑:“所以,我要让他不想死,不愿死,舍不得死,而后再……一剑杀了他。”
羿宁眨了眨眼,忽然发现这小疯子报复心还真是很强。
不过,他喜欢。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燕煊坏心思地笑了起来:“上仙是不是越来越像我了,这叫什么来着——夫唱妇随?”
“滚。”羿宁无情地拍开燕煊蹭过来的脑袋。
他确实有一点点变坏。但是世界上哪有人是不坏的呢,只要是对坏的人坏,也没什么不好。
不远处,展迎已经不敌对方数人的围攻,渐渐败下阵来。
而这全程,符濯都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甚至不曾有一刻觉得感动。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直至展迎力尽,跌坐在地上时,还小心护着那孩子时,符濯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动。
然而很快又恢复平静。
羿宁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偏执的疯子,在符濯眼里,这世上没人不欠他。
所以展迎如此,就是活该。
谁叫他想把自己送走,谁叫他当初要生下他,谁叫他活在这个世上。
没有悬念,展迎被带回了明光宗掌责门,连同那只会咿咿呀呀的孩子,关进牢门。
只是在被带走前,展迎咬破自己的指尖,在孩子的额头上画下了一道咒。
那是他毕生所学,一道护着孩子性命的咒。
“他肯解咒了?”符濯在掌责门附近,听到了两个人对话。
“没有呢,不知道在坚持什么,一个杂种有什么好护的,这次二长老他们怕是非要要了那孩子的命不可。”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