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容不得假设,两整年的时间里沈凡从初降的新董事逐渐把住了er 的控制权,行为处事终于能够为所欲为。唐易也在这两年里从市场部的小工头跻身到了万恶的资产阶级一列。周维维都上了幼儿园,虎头虎脑的样子随着柳条抽了芽,和唐苏苏打电话的时候会抱怨说老师长的不漂亮。
而周昊也终于在消磨了两年的耐性后,得偿所愿的落了一个“好”字。
“可以试试,但是总要留点余地。”唐易抬起头来看着他,没有了眼镜的阻挡后,凤眸里的冷静和温柔清晰可辨,他对自己的此行十分冷静,挑明这不是一次情深难抑的冲动。
人的性格是难以改变的,唐易笑了笑,账本也算的清清楚楚:“我还不想亏欠你。”
周昊低着眼和他对视片刻,唇上还残留着刚刚的迷醉味道,他伸出手慢慢擦了擦,呼吸几下之后,又重新环住对方说道,“你没有什么亏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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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易和周昊之间的关系算不上亏欠,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一厢情愿的,做不做在于自己,成不成要看对方。然而如同唐易这边有个绝口不提的三年过去,周昊那边也有诸多在会面时从不会谈及的**。
比如周家的底细和那个据说动辄会有二十几人聚会的大宅子。
这些都不算什么多么隐秘的事情,只要唐易用心打探一下总会略知一二,如果让沈凡帮忙可能效果更佳,可是他却觉得有些累。
维维才五岁多,来找他玩的时候却每每都能巧妙的避开关于周家的一切消息和传闻。
显然这是有人教导的结果。小孩子不擅长隐瞒,对唐易又说不出欺骗的话,只能在这个最亲密的唐苏苏无意问到时顾左右而言他。
唐易起初想到的是小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也不易,接下来才联想到了或许一切是因为自己。
周家人对他不可能不防备。周昊似乎觉得除去感情之外这些也算理所当然的事情,于是任由了事态的发展。
他曾见过周昊有一张黑色的信用卡,那张传说中只能银行主动邀请的阿拉丁神卡被周昊随意的丢到了车上。当时他正因为唐易晚上另有安排不能和自己共进晚餐而生气,眉梢眼角都要冷的结成冰,唐易却在目光触及那张黑金卡的时候不自觉的问了一声,这卡的额度多少?
周昊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疑惑,似乎没有听明白这是个什么问题,随后他报出了一个让唐易咂舌的额度。如果按照一般银行的评估标准,周昊在那家银行的身价大约是这个额度的五倍。
唐易从部门的小工头当上小领导,如今翻身农奴当了老板,眼里全是白手起家或从底层爬起的艰辛不易,偶尔也难免有些点小小的自得。可是现实却是他至今的所有努力,连周昊一个月的利息都不如。
他隐隐有些明白了周家的顾虑,只是明知道这些差距和距离,他还是抵不住这一**的攻势,也或者是自己内心一**的空廖。
空瓶总要新酒装。
他磋磨了这许久,早晚会找一个人,过完后半生。
日暮之后天色逐渐压黑,酒店的落地窗外面狂风大作,雨势骤然紧了起来。唐易另开了一间和周昊同层的客房。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像是要遭遇世界末日,他无端的有些憋闷,于是开了一瓶酒自己喝了两口。
半瓶小酒下肚,意识却愈发清醒。
两年前的晚上也是这样的大雨,他那时候他已经和顾言廷说了要分手。后者怕唐易冒雨回去于是自己躲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准备过夜。唐易那天晚上心神不宁,拿着顾妈妈当借口把他喊了回来。
顾言廷晚上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的很。那种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却又怕吵醒他的举动让唐易忍了忍,只当自己赏给他的最后一点温柔。
得知顾言廷跟着他表哥走了的消息时,唐易坐在咖啡馆里。胖子走后他面容平静,一方面佩服自己的淡然一边伸手唤过服务员要咖啡。
服务员过来的时候面容古怪,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礼貌而小声的提醒,“先生,您要的这几杯都还没喝呢,是口味不合适吗。”
唐易当时落荒而逃,心想原来你也没有多好受。
顾言廷走后他终于落了个干净,可是即便不问他也能料到对方的日子并不会好过。顾言廷不善言辞,在大学的时候简单的像是一张白纸,毕业之后也曾雄心壮志过,被唐易打压之后才颇为不情愿的窝在了那家设计公司。
唐易不知道自己所托非人,在顾言廷最初工作的半年里,对他还多有要求。那时候他特别想要一个家,于是花光了俩人的积蓄付了那套小房子的首付。拿钥匙之后俩人没钱买家具,于是买了防潮垫和一个褥子,铺在身子底下打地铺。
冬天的时候地上反潮,早上醒过来之后背上发凉,防潮垫下面湿漉漉的一片。顾言廷不像他从小吃苦到大的,没多久就挺不住了。唐易狠狠心去买了一张沙发床让他睡,那时候他是真爱对方,自己在沙发下面打地铺,看着顾言廷在沙发上睡。
顾言廷的背痛并没有缓解多少,眼底下青色更重。唐易百思不得其解,有次应酬后半夜起夜才发现,原来睡在沙发上的是自己。顾言廷每次等他睡熟后会把他抱上去。然后在他醒来之前再把他抱下来。
唐易发现之后顿时暴怒,心里还有一点酸涩难当。他一脚踢在蜷成一团的顾言廷身上,等对方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却又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