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虽然解释清楚了, 但陈添还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他自己其实是没什么所谓的,反正他单身, 而且本来就喜欢男的,他担心silver会介意。
出于礼貌, 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你介意吗?其实他们没恶意,就是组CP, 网上很流行这个。”
殷绥勾了勾嘴角, 问:“那我们是什么CP?”
陈添握拳,“铁血队友情。”
殷绥冷漠, “不感兴趣。”
陈添:“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殷绥:“黑心地主和他的长工。”
陈添:“竟如斯恶毒。”
殷绥:“你是地主。”
陈添:“我们要辩证地看待问题,不要被表象所迷惑。黑心地主其实有一颗善良的心,究极反转。”
殷绥真想敲开甜酒贩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但他如果这么做了, 甜酒贩卖恐怕又会捂着头,来一句:“竟如斯恶毒。”
他俩说话也没刻意避着别人,端的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可小猫等人笑得都快捂着肚子蹲地上了。
只有程锦宏,看看silver又看看陈添, 突然忧心忡忡,操碎了一颗老父亲心。
陈添兀自跟殷绥插科打诨,快乐得很。不远处的山坡上,五芒星的炼金实验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翠花和铁柱还在上演痴情戏码,这次不跳井了,他们终于和好,开始如胶似漆。对于这个时候的小情侣来说, 路过的一只蚂蚁都能成为他们爱情的见证。
哦,伟大的爱情。
程锦宏:“不行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猫:“是想举个牌子快逃的水平。”
十四:“让我为他们献上一曲——”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十四再次被劝下,而这时,周围突然发生了异变。一圈一圈似波浪般的水纹出现在空气中,玩家们对此都不陌生,这是进入到回忆杀的前兆。
“五芒星那边成功了?”陈添道。
“应该是。”小猫答。
待波纹隐去,陈添的视野里,周围的景色仿佛套上了一层时光滤镜。虽然近处看得清晰,但远处一片朦胧,就连天上的云朵,都像隔着层什么。
他往左右看,silver等人都在,看来这回忆杀不是针对个人的,而是笼罩了整个戈瓦达,将他们都罩了进去。
那这回忆里的戈瓦达,又是什么年份呢?
风从远方吹过来,带来一片不知名的花瓣。陈添顺着花瓣飘来的方向看,就看到了漫山遍野盛开的花。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花丛中,她有一头金色的海藻般的长发,美丽高贵。她并不摘花,只是俯身闻了闻花香,再抬起头来,似是看到了谁,笑着挥手。
那是帝国的珍宝,西西里特的明珠,玛格丽特公主殿下。
很快,有人向她走过去了。陈添认得出来,他虽然是人类的打扮,但长着跟水妖王一模一样的英俊的脸。
水妖王在玛格丽特面前单膝下跪,捧着她的手,请求她跟他走。
玛格丽特看着他的时候,眼中饱含深情,跟所有热恋中的少女一模一样,可她说出口的话,却又是那么的斩钉截铁。
“我若能轰轰烈烈地死,必不苟活。”
“可我希望你活着。”水妖王看着他的目光同样神情,还潜藏着如海一般的宽和以及忧伤。
“可怎样才算是活着呢?我又该以什么身份活着呢?”玛格丽特轻轻拉着他站起来,那双仿佛被天使吻过的清澈明亮的双眼看着他,声音轻柔地说:“是以你的妻子的身份?还是以国王的女儿的身份?”
她伸手抚摸着水妖王的脸颊,说:“若我必须要选一个,我要做命运的主宰者。”
水妖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玛格丽特拥进怀中,用一个拥抱代替所有。玛格丽特也温顺地靠在他胸口,全身心地依赖着他,哪怕是片刻。
不远处的草房子里,身材矮小的炼金术士们正在偷窥。陈添刚开始以为他们是矮人,可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群侏儒。
戈瓦达住着一群侏儒,但他们是最好的炼金术士。他们平时也没别的爱好,这里离弥夜城很近,所以他们爱看歌剧,爱用那抑扬顿挫的咏叹调,吵架。
他们以玛格丽特和水妖王为原型,创造了两个炼金傀儡,但造完之后又产生了分歧。因为这两个傀儡,及不上本人的千分之一。
最终他们被命名为“罗密欧”和“朱丽叶”。
一个侏儒说:“玛格丽特和那位王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另一个侏儒说:“可我宁愿他们是爱情故事里的主人公,生活里只有爱情,多么的简单。像他们这么美丽、英俊的人,没有人不爱看他们的爱情故事。”
其他侏儒们纷纷点头。
他们没有再争吵,而是静静地踩着小板凳趴在窗口,看着山坡上相拥的那对璧人。
空气中再次出现波纹,时间线发生变动,晴空突然变成雨夜。
瓢泼的大雨兜头而下,好在这雨下不到玩家头上,回忆杀里的人也根本看不到他们。一点光芒由远及近,走近了看才发现是一具裹着黑色法袍戴着兜帽的骷髅。骷髅敲开了其中一个侏儒的房门,张嘴吐出人言。
大雨将他们的对话冲得支离破碎,哪怕陈添凑得再近,都只能听到只言片语。骷髅应该是绝望术士的骷髅,他让自己的手下到戈瓦达来,是想问戈瓦达的炼金术士,有没有办法复活玛格丽特。
看来这个时间点,玛格丽特已经死了。他们之前猜的也没错,绝望术士确实想要复活她。
侏儒们急得跳脚,可还是给出了否定答案,“我们转换出来的都是无生命的介质,怎么可能为亡灵赋予新的!你个死灵法师都做不到的事,还指望炼金术!”
“轰——”夜空中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塌了村尾的草房子。那耀眼的白光,让陈添等人下意识地伸手遮挡,再次恢复视线时,眼前又是一个春天。
翠花和铁柱站在原先玛格丽特和水妖王站立的地方,牵手相拥。野花烂漫,他们的笑容也很烂漫。
金发的贵公子骑着白马打村子路过,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如胶似漆的人儿,把马拴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上,又溜溜达达地进村去。
仔细听,还能听到他的嘴里在念叨,“红石郡的死灵法师,戈瓦达的炼金术士,有趣,真是有趣……”
路易十四。
此时的戈瓦达已经是半废弃状态,看上去荒无人烟,但路易十四还是从某栋房子的地下室里,揪出了一个白胡子侏儒。
他把白胡子侏儒吊在树上,逼问变成少女的办法,侏儒当然回答不知道。于是路易十四把他绑在马上,又晃晃悠悠地走了。
明媚的春光里,翠花和铁柱还在你侬我侬,而他像贵公子出游,偶尔抬手挡一挡头顶那耀眼的太阳,又透过指缝看向天上,也不知是不是在窥探那天上的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