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绥:“打过,死了。”
陈添惊讶于他的坦诚,忙追问他是怎么死的。殷绥耸耸肩,道:“那是游戏初期,刚开海洋副本的时候,有个《塞壬之歌》的任务,叫得上名字的人几乎都去了。我们打了整整一个礼拜,最终大boss是塞壬,最后的红血大招,全员混乱buff,仇恨、攻击全乱,队伍溃散,最后团灭。”
这听起来可真刺激,陈添又问:“这跟塞壬之歌那个公会又有什么关系?”
殷绥:“塞壬之歌的会长,月桂船长,也参加过那次任务。”
“哇哦。”陈添明白了。前十的公会里不乏游戏初期的老玩家,那个时候一切都是未知的,每天都有新的冒险。讨论区就有不少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那里“忆往昔峥嵘岁月”,但也许是《塞壬之歌》这个任务最终团灭了,提起的人倒是不多,因此陈添也没听过。
陈添很喜欢听这些过去的故事,他觉得不管输赢,都很有意思。玩家们全心投入地在这片大陆留下了属于他们的印记,而这些印记,也慢慢成为了西西里特历史的一部分,既是见证者,也是开创者。
不过现在不是讲故事的最佳时候,他脑子转得飞快,想得眼睛都在发亮,分明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却又憋着不说。
殷绥问他,他也只是摇头晃脑地说:“你等等就知道了。”
其实殷绥猜出来了,但看着陈添那得意样,又不忍心说破。一说破,他肯定又会生气,企图乱拳打死老师傅。
虽然说这样也很有趣,但次数多了,殷绥也怕陈添会真的恼羞成怒。
这一等,就是一天。
期间,陈添卖完了自己所有的黑面包,又把新收的麦子运去酒坊,开启了新一轮的酿酒工程。
等到了第二天,他收到了来自柴可夫鸡蛋的信息。
柴可夫鸡蛋:朋友,你料事如神啊,你怎么会知道我能从反抗组织那儿接到地宫的任务?
甜酒贩卖:因为是我通风报信的!
柴可夫鸡蛋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怎么会有人把“通风报信”这种事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过会儿他又反应过来,甜酒贩卖虽然没有加入反抗组织,但他据说保留了银叶书签,混成了一个“编外成员”。
事实也确实如此,出狱后,陈添反手就把地宫的消息卖给了扎克先生。扎克先生能够费心营救南汀格尔,那就肯定不会放过矮人这条线。只要他得到“路易十四囚禁矮人修建地宫”这样的消息,必定能触发新的剧情。
甜酒贩卖:怎么样?扎克先生给你们安排了什么任务?营救矮人?
柴可夫鸡蛋:不是,让我们搜集证据,然后带着证据去矮人王国报信,为反抗组织争取来自矮人的援助。
很好,这跟陈添预期的有出入,但也差不离了。这个任务,也不止柴可夫鸡蛋一个人接了,加入反抗阵营的各位玩家,或早或晚,都会接到这个任务。
加入王室阵营的玩家,想必也会从高塔和圣院接到与之相反的任务,唯一被排除在外的,就是陈添和殷绥这样没有加入阵营的玩家。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陈添第一个发现了地宫,却没有触发任务的原因。
殷绥就猜到会这样,从秘湖到高塔再到地宫,甜酒贩卖被路易十四坑了不止一次,怎么可能当做无事发生。
陈添又清了清嗓子,说:“无双已经告诉我了,他从高塔里偷出来的那个箱子里,装着的是一瓶水。”
殷绥:“水?”
陈添:“经过坚定,这个水里蕴含着大量的时光魔力。你还记得王室的秘闻吗?在王宫深处有一口井,叫做时光之井,据说服用里面的水,可以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王室拥有这口井,是上天的眷顾,所以他们才能稳坐王位。”
殷绥:“你信?”
陈添:“不管信不信,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所以你上次去高塔,坐牢了,这次打算来个更大的,干脆去王宫了?殷绥还没说陈添胆子大,陈添就又凑上来,用可怜巴巴的、充满希冀的、你不答应他你就是大恶人的眼神看着他,说:“你会跟我一起去的吧?”
殷绥挑眉,“你觉得呢?”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我就当你答应了,没得商量。陈添这么想着,脸上又绽放出一个招牌笑容来,“你别担心,这次要是被抓,我们就逃去波波罗岛,除非路易十四御驾亲征,否则肯定抓不住——”
说话声戛然而止。
陈添眨巴眨巴眼,再眨巴眨巴眼,看着突然俯身靠近的殷绥,下意识噤声。可他下一秒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噤声?
“你干嘛?”陈添微微后仰。
“你一直对人这么笑吗?”殷绥抱着臂,似笑非笑。
“怎么笑?”陈添下意识地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回忆着刚才的画面,又露出一个笑来,“这么笑吗?很正常啊。”
对,就是这么笑。
那贝壳耳坠晃啊晃,能晃到人心里去。
殷绥觉得要么是陈添不对劲,要么是自己不对劲,总之,一定有人不对劲。心里的那点微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昨天晚上他跟甜酒贩卖聊了许久的天,两人的兴趣爱好、知识范围重合的部分都很少,竟也能聊下去,这也很能说明问题。
他对甜酒贩卖的好感,好像有点超出边界了。
“你刚才说,要跟我逃去波波罗岛?”殷绥直起身,又把话题拉扯回来。
“对啊,叫上惊鸿、赫舍尔和十四,一起去玩啊。我们组队到现在,还没什么正式的队伍活动呢,就当出去旅游了。”陈添说到这个就来劲了。
“呵。”
“你又干嘛!”
两个人是私奔,一群人叫团建,殷绥表示毫无兴趣。
与此同时,距离五十米远处的草垛后边,惊鸿、赫舍尔和十四行诗,正在叠罗汉似地偷窥。惊鸿越看,拳头越硬,心里越发笃定了silver的狼子野心。
他想冲出去,但被十四紧紧拽住,“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他们俩说不定在谈什么大事呢,我们待会儿问问就行了,你说对吗?赫舍尔?”
赫舍尔:“高贵的精灵刚才眼瞎了,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