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奶奶为人开明,平日里并不念叨小辈的感,她见程锦宏好似有些失落,便又拍拍他的手背,说:“别担心,我找大师算过,你的缘分还在后头呢。”
这倒是不假。程锦宏知道奶奶这辈子最信缘分,从不爱强求,可也不讲究什么封建迷信啊,便问:“哪儿的大师啊?”
程奶奶打着哈哈糊弄,她不会告诉孙子,大师就是她自己。什么叫缘分?来了就是缘分,能提前说出来的都不叫缘分。
不一会儿,开饭了,程爸爸大展身手,烧了一桌子菜。
陈添最近被殷绥养刁了胃口,已经好久不点外卖,但程家的菜是家庭的味道,家庭小灶炒出来的,好像那灶用久了,都自带一点美食buff。
他和程锦宏在餐桌上,也一向是捧场王,唯一让程爸爸有点惆怅的是,家里都没个人陪他小酌一杯。程锦宏还在上学,就不要喝酒了,陈添也没那个爱好,桌上五口人,两杯牛奶、两杯可乐、一小杯烧酒,程爸爸举着自己可怜的小杯子,寂寞地咬了一口糖蒜。
陈添吃得开心,也不忘自己的男朋友。男朋友的工作是在这种节假日里最不得空的,这会儿他吃得肚子滚圆,殷绥可能还饿着肚子。
可陈添也不能吃完饭就走,程奶奶喜欢看电视来着,他就陪着坐在客厅看电视,唠嗑、吃水果,再跟爱华打架……不对,是玩耍。
爱华的无敌猫猫拳跟陈添的乱拳打死老师傅同出一门。
一直到晚上八点半,陈添才从程家出来。程锦宏送他到小区门口,一边走一边还在念叨,“你要是今天住我家多好啊,我们都好久没一起住了,我跟你说你在家我妈就不会管我几点睡觉,而且明天早上还有小区门口的大包子吃。以前那陈师傅不是说把早点铺给儿子继承了吗?他儿子的手艺实在不行,爹就又回来了……”
若是以往,或者平常的工作日,陈添住一天就住一天,但今天他想去见殷绥。这个点,他应该还在餐厅没走。
“再过一两个月就是春节了,我哪年不来家里住?”陈添说着,又一本正经道:“到时候我就没空陪殷绥了,所以现在要多哄哄他。”
程锦宏一想,也有道理啊,“silver是比较黏人的,我都看出来了。”
陈添:“你看出来就好了。”
程锦宏:“真是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反差……”
两人一路胡侃,等到陈添上了出租车,程锦宏目送他远去。冰凉的晚风吹醒了他的大脑,他蓦然想到——
陈添在家里住一晚上也不影响他陪殷绥啊,难不成这么晚了,他还要去找他?
良久,程锦宏幽幽叹气,“儿大不由爹啊……”
那厢,陈添正坐在驶向餐厅的车上,给殷绥发信息。他要给殷绥一个惊喜,所以不能告诉他自己在去的路上,但得确定他在餐厅才行。
殷绥也确实还没从餐厅离开,来了一桌熟客,他便去打了个招呼。能让他亲自去打招呼的客人不多,这人还是跟以前的殷家有旧的人。当初殷家出事,这位世伯没有落井下石,就算有良心的了,后来见殷绥自己出来创业,也帮了点小忙。
他眼中的欣赏不是假的,话里话外都提过殷绥可以进他的公司做事。毕竟在真正的大佬眼里,开餐厅、做厨子,始终是小打小闹。
刚才殷绥过去跟他打招呼,又提起年关将近,让殷绥有空的话去家里吃顿便饭。
说是吃饭,但聪明人都知道,这位世伯有个马上就要毕业的女儿。逢年过节的,谁会贸贸然请一个男性晚辈到自己家里去吃饭?
论关系亲密,双方也根本没到那个地步。
席上的人难免借此打趣殷绥,有人嫉妒,也有人纯粹是觉得这是件好事。在外人看来,这当然是件好事。
成了,就是一桩美谈。
殷绥早就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直接拒绝,无异于打脸。他便抬了殷老头出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只要他没爽快答应,就知道这事儿不成。
恰在这时,殷绥收到了陈添的信息。他平时应酬的时候是不大看手机的,一个是懒得看,二是不礼貌,只有陈添是个例外。他给陈添的账号设置了特殊提示音,声音一响,就知道是他。
其他人看到他不光看了手机,好像还笑了下,眉眼都看起来温和许多,都不禁有些好奇。那位世伯也注意到了,他欣赏殷绥,就是看中了他雷厉风行、能扛事,也不是那种花花公子,平日里没听过什么花边消息,就算性子冷一点、不大会照顾人,但人嘛,总有些缺点。
现在看来,恐怕不是这么回事。
有人得了他的暗示,试探着问殷绥:“这是……女朋友?”
女朋友不女朋友的,不必对这些人明说,殷绥只回了简单的两个字,“查岗。”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去世伯家吃饭的事彻底不了了之,殷绥从包厢出来,站在餐厅后门口透气。林澜正好去上了个厕所,路过,好奇发问:“你不是说应付完那桌就撤了吗?怎么还在?”
殷绥云淡风轻,“不走了,有人来接。”
有人来接?
林澜心道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谁来接过殷绥下班。随即他就想到了陈添,于是揶揄地用手肘捅了捅他,“我那小学弟要来啊?这么晚了,你放心他来接你?”
殷绥:“我喝了酒。”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难怪要人接。
可这说得好像陈添会开车一样。
林澜啧啧摇头,“你不是说今天不喝酒吗?你那世伯又逼你喝了?”
殷绥:“没。”
但是拒绝了人家的好意,自罚一杯,顺理成章。
林澜悟了,这次是真悟了,“你故意喝的啊?难不成你要装醉?”
这也太狗了吧,我要是像你这么狗,至于追三年才追上安姐?林澜兀自震惊,殷绥便冷冷地瞥他一眼,“你一天到晚能不能想点别的?”
林澜:“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殷绥:“我要是想装醉,至于在这里吹风?”
林澜:“哦,也对。”
殷绥彻底不想理他了。
不过喝了酒确实是个借口。
殷绥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着镜片,再戴上,忽然问:“安姐平时会心疼你工作累吗?”
林澜:“会啊,但她自己工作也累,我心疼她都来不及呢,她可比我上进多了。”
殷绥:“那你确实活该追那么久。”
妈的,人身攻击,举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