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

赵秋月说：“哎, 开学后能不能继续开，还得看招生情况呀！要是招的好, 那就继续开, 要是找不到人，也只能算了。不过要是开班了，你只管叫鹏鹏来。都是一家人, 哪能要你们的钱呢！”

程志君满面笑容地说：“不不不，那多不好意思啊，你们这么辛苦地赚钱，也怪不容易的……”

“真没事儿，我们那儿孩子多了, 不差鹏鹏一个人。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让鹏鹏帮我们多宣传宣传, 带几个同学来学就行了。”

“这个没问题！”程志君满口答应。

吃过午饭, 叶壮志留下收拾碗筷，叶老爷子和叶伟志慢悠悠地继续喝酒。

几个女人还有叶鹏上了炕，准备午睡。

大冬天的，炕上烧得暖洋洋的, 舒服的让人直想打滚儿。

叶蓁蓁睡着炕梢，一边是墙, 一边是妈妈。

赵秋月问她：“冷不冷？要不要到妈妈这边来睡？”

“不冷, ”叶蓁蓁说：“我就喜欢炕梢，没那么烫人。”

赵秋月笑了一下，哄女儿睡觉：“快睡吧, 下午起来还得去山上请神呢。”

许是早上起得太早了，叶蓁蓁答应了一声，很快就睡着了。

三点多钟的时候，叶蓁蓁被妈妈叫了起来，裹上棉袄和围脖，送出了家门口。

“去吧，替妈妈帮老祖宗磕个头，请老祖宗回家过年。”

妈妈和二婶还有奶奶一般不上山，都是留在家里包饺子的。

叶蓁蓁跟着五个大老爷们一起，挤上了叶伟志的轿车。

车子只能开到山脚下，山路太崎岖了，只能靠走。

叶蓁蓁就挽着爸爸的手臂，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姐姐，小心这个树枝，有刺！”叶鹏在前面替她开路，提醒她说。

“知道了，你也小心点。”

好不容易到了爷爷的父母墓前，等爷爷和爸爸他们依次祭拜过后，叶蓁蓁也跪了下去，多谢老祖宗保佑，给她重生一次的机会。

“你可比爸爸幸运多了，”叶壮志轻飘飘地说：“爸爸都不记得爷爷奶奶长什么样子了。”

“他们很早就去世了么？”

叶壮志点点头，低声说：“你爷爷当年从大学回来，就是因为家里老人走了……”

叶蓁蓁一怔。爷爷可不是这么对她说的。

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啊！

祭拜完了叶家的祖宗们，叶蓁蓁一行人又穿越了半座山，去往金家的墓地。

在祭拜金老太太的父母时，叶壮志就显得认真多了。

“这世上对你爸爸最好的，就是爸爸的姥爷了。”即使姥爷已经去世多年，提到他时，叶壮志还是忍不住感到伤感：“你爸我嘴笨，不会像你叔那样甜呼人，大人都不喜欢我。只有爸爸的姥爷，对爸爸最好，有啥好吃的总想着给我留一份，也从来不打我、骂我。当年家里穷，爸爸的姥姥姥爷跟你奶奶说，要抱一个孩子过去养，减轻家里的负担。姥爷本来是想带我去的，可你奶奶说我大了，能在家里干活，就把你叔送去享福了……可你叔前些日子还说，当年他寄人篱下、看人家眼色了……”叶壮志说着说着就直摇头。

叶蓁蓁能理解爸爸的这种心情，可是叔叔就在不远处呢，叶蓁蓁怕爸爸的话被人听到，连忙拉了拉叶壮志的袖子说：“都过去了，爸爸，您还是珍惜眼前人吧。咱们一家人都和和睦睦的，老祖宗在天之灵也开心呀。”

叶壮志点点头，不再发牢骚了。

从山上下来，一家人都冻坏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了家，脱掉外裤上了炕。

叶蓁蓁真庆幸今天自己穿的是裤子。

妈妈她们正在炕上包饺子，叶蓁蓁刚才洗过手了，就顺手开始帮她们擀皮。

金老太太见了惊奇地说：“小丫头，你啥时候学会擀皮了？”

擀的还挺好的呢！

“额，跟我姥爷学的！”叶蓁蓁瞎掰道。

赵秋月狐疑地看了女儿一眼，心想着她们每次去基本都是吃现成的饺子，啥时候她就跟姥爷学擀皮了？

不过一想到自家女儿这么聪明，什么都容易学会，赵秋月除了欢喜，就根本不知道要怀疑什么了。

包完饺子，时间还早，还不到六点。一家人又分成两桌，打了会儿扑克牌。

他们打牌是赢钱的，不过赢不了多少。规则是第一个人出完全部的牌后为赢家，其余玩家按手里的牌数给钱。每剩三张，需要交一块钱。一共只有一副牌，所以一局一般顶多赢十几块钱。

叶蓁蓁今天牌运不错，几局下来，赢了能有三十多块了。

叶鹏却很惨，把他妈妈给他的二十块钱都输光了。正好时间已经七点多了，金老太太就说去下饺子，准备吃饭。

每年叶家人吃饺子的时候，都比吃中午的团圆饭还要兴奋。因为他家每年都会用热水烫一些硬币，然后包在饺子里。如果谁吃到了，就代表着新年一年都有财运，会发大财。

虽然不见得灵验，但大家都想图个好兆头不是，就连叶蓁蓁和叶鹏这两个小孩儿也不例外。

叶家一共有九个人，包了十个钱，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程志君运气好，吃到了第一个，大家都羡慕地看向她。

没过多久，赵秋月就连续吃出了两个，叶蓁蓁也吃到了一个。

叶鹏急坏了，他面前的盘子都快吃光了，可还是一个包着钱的饺子都没吃到。

这个时候，叶老爷子和叶壮志也都吃出了一个，金老太太又说在锅底捞出了两个漏的，叶鹏就更着急了。

只剩下两个包着钱的饺子了。

叶鹏急得直问他妈妈，下午是谁包的带钱的饺子，长的什么样。

可饺子下了锅，基本都一个样，程志君哪里认得出来啊？为了哄儿子，她也只好瞎指一番了。

叶鹏现在是吃不下了，只好盯着满桌的饺子看，看哪个像吃哪个。

他们家只有过年这天可以这样，就算夹别人盘子里的饺子也不要紧，大家都不会介意。

因为大家都一样，觉得自己面前没有，别人那里的才是最好的。

叶伟志见儿子吃的一盘饺子剩了两个，就夹过来吃了。结果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吃出了一个钱。

叶鹏都快哭了。

就差一点他就能吃到了！QAQ

叶鹏气得不吃了。

一家人看着他生闷气的背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过晚饭后，大家盘腿坐在炕上，一起嗑着瓜子、吃着干果，看春晚。

这个年代的春晚还很有意思，尤其是对能看懂北方方言的人来说，看小品简直就是一大乐趣，大家一起看似乎格外有趣。

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或许是下午睡了觉的原因，两个小孩都不觉得困，直到十二点开始新年倒计时了，他们两个还生龙活虎的。

叶伟志由于喝了点小酒的缘故，脸红红的，看起来有点小兴奋。全家人只有他站在地上，随着电视里的主持人一起大声倒数。

“三、二、一……爸妈过年好！老舅过年好！哥哥嫂子过年好！老婆过年好！”

“过年好！”

新年的钟声一敲响，大家互相开始拜年，一时间场面乱成一片。

叶老爷子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分别递给两个小的。

“谢谢爷爷！”叶蓁蓁甜甜地说。

“蓁蓁，给。”舅爷也给了叶蓁蓁一个红包。

叶蓁蓁来者不拒，笑着接过。

叔叔也给了她压岁钱，不过她转过手就交给妈妈了。这是她今年提前和赵秋月商量好的，凡是对方没有孩子要给钱的，叶蓁蓁就可以自己收下。如果对方也有孩子需要给压岁钱，叶蓁蓁就把那份红包交给妈妈。

一家人相互拜完年、分完岁，叶伟志和叶壮志兄弟俩就带两个小孩去门口的大马路上放鞭，赵秋月、程志君她们都站在门口观看。

“蓁蓁，你敢不敢点？”叶壮志拿起一只刚刚点燃的香烟，问叶蓁蓁。

叶蓁蓁看了一眼长长的鞭炮，正要接过，就听妈妈在旁边说：“不行，壮志，别让蓁蓁点，太危险了！”

“不要紧的，妈妈。”叶蓁蓁接过烟后大着胆子上前，点完引线就跑，兴奋地咯咯直笑。

好玩！

噼里啪啦地鞭炮声中，叶蓁蓁捂住耳朵，笑得像个真正的孩子。

放完鞭炮，一家人回屋又吃了几个饺子，最后一个带钱的饺子被叶壮志吃到了，叶鹏很是失落。

“嫂子一家今年都吃到钱了，肯定能发大财！”叶伟志笑呵呵地说。

“借你吉言了。”赵秋月有点不放心地说：“伟志，你晚上喝了酒，能开车么？”

“没事儿，嫂子，我的酒早就醒了。”叶伟志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我肯定把爸妈顺利送回家。”

其实叶蓁蓁很想说，叔叔虽然人还清醒着的，但现在要是查酒驾，他恐怕还是不过关的。只不过这个年代酒驾查得还不严，应该没啥事就是了。

大家不要模仿。

吃完凌晨这波饺子，迟到的困意袭来，大家都想回家睡觉了。

告别舅爷后，叶蓁蓁捂得严严实实的，爬上爸爸的摩托车。

“蓁蓁，别睡啊，再坚持一会儿，不然会感冒的。”赵秋月在身后提醒。

“所以我说，等还完债，咱们就买辆车吧。”今天上午他们就把钱还了，虽然舅爷一直说不着急，可叶壮志他们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