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若兮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了。
印象最深的就是皇上眸子似笑非笑的问她,语气笃定:“你喜欢朕?”
翟若兮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顺利的不得了。
她茫然的点了个头,然后就茫然的得到了回应。
皇上没有怪罪她,甚至有些默许的意味。
用陈秉生的说辞就是,七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秋猎上一见,他对她就有亲昵感。
长大了,他很是欣慰。
“你这双眼睛尤其好看。”
这是陈秉生最后对她说的话。
现在想来模棱两可,那时的她却欣喜的不得了。
之后她以为自己和皇上的关系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皇上也很会宠人。
会亲手为她上药,会在一起面对岭南小国时,在营帐中等她归来休息,准许她接触各种她接触不到的机要,一度好的让她有些惶恐。
直到自己战功赫赫,有足够的功勋可以回报皇上时,才稍稍平下心接受了这份独有的恩宠。
等平息了周边的动荡之后,翟若兮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军成为了一个女战神。
大奉百姓,无人不吹捧一句女战神。
一年到头,她常常奔波于各地。
一晃又是好几年。
陈秉生自认识她之后,就很少再往后宫跑,大有独宠她一人之势。
可实际上,他们什么也没发生过。
皇上,似乎连身都没让她近过。
山洞那晚,成了最近的距离。
可虽是如此,她也只当皇上就这样的性子,依旧对他的爱深信不疑。
哪怕大梦一场,她也食髓知味。
从小时候的崇拜到了现在在一起,她已经满足了。
她知道自己的心,是爱皇上的。
爱到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也是直到这次年关前从岭南赶回来,和皇上闲来无聊谈谈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些最初的旧事。
可她的梦醒,不想来的那么快。
那日皇上突然发热。
她以汇报军情为由入宫,偷偷照顾他。
却不想,从他口中模糊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起初听不真切,她俯下身子凑近几分,清晰听到是“挽卿”二字。
不容她忽视,大奉长公主,皇上亲赐的字,便是“挽卿”二字。
她不死心,低声唤他。
陈秉生烧的迷糊,费力的睁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下意识拽住那人的衣袖,以为是他的挽卿回来了。
“挽卿……”
“皇上……”
崩溃只在一瞬间,两行热泪无声地从翟若兮的脸上滑落。
原来真的是假的。
这人根本不爱她。
后来……
她又看到了大奉长公主魏舒的画像,与她的确有几分相似。
……
车驾外头的贺予执越来越吃力了。
翟若兮收回目光,现在回想这些,已经当做是上辈子的事了。
到了现在才发现,巧言令色只是帝王家的传统罢了。
皇帝都不是什么好人。
专营模棱两可骗人的戏码。
也是后来她才知道,最开始那个人对她七年不过问,只是觉得这双眼睛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了。
即便是后来和他发生了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翟若兮越来越稳重,为大奉思虑的事情也越来越多,鞠躬尽瘁和历经世事让她一双桃花眼没当年那么清澈了。
更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算计中。
那人于她,有恩亦有情。
她于那人,不过影子与权势寄托。
陈秉生,在自己的眼里看到了狼子野心,城府与偏执。
那时她便知道,自己是彻底无用了。
——
“魏舒被魇住是不是你下的手?”陈秉生不难回忆起他在宫里见过翟将军的样子。
多数时候他们是君臣也是朋友,却不想最后只剩利用与背叛。
她被皇帝背叛了。
然而那人死的太快了,快到她来不及复仇,所以把自己的仇恨和记忆完整的搬到了魏舒的脑子里,妄图让仇人的孩子来还债么?
“你说的都对。”
翟若兮懒懒的往后一仰,竟然一点也不否认的全盘接下来。
她眯着眸子那双桃花眼慵懒狭长,看向外边的时候仿佛不是看刀光剑影,而是欣赏暖春的玉兰花冒枝头。
翟若兮笑了,“那你又能怎么样呢?”
陈秉生一时之间只觉得棘手,飞快的瞟了一眼外头,低声道,“朕敬你是大奉的英雄,往日有什么不周到之处,朕可以给你讨回公道,恳请翟将军放过魏舒。”
翟若兮软硬不吃,冷笑,“有解,我又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倘若掀开帘子是旁人,觉得不会这么客客气气的,定是已经刑讯逼问了,看看到底是骨头硬还是嘴硬。
然而陈秉生掀开帘子看到的却是颇有渊源的翟将军。
不说,她本就是大奉的将军。
还是就连他媳妇魏舒来了都得喊一声将军的人,陈秉生一时之间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最后恶狠狠的目光盯向了贺予执,“翟将军不说,也有人会说的。”
陈秉生叫人看住翟若兮,转头就掠身而出,直奔还在与贺予执缠斗的暗卫,出手结束了纠缠焦灼的打斗,掐着贺予执的脖子,狠狠的丢到了马车前。
强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到车轱辘上,马车一震,骏马也烦躁的踏着蹄子嘶鸣,更严重的是猛吐了一口血不知死活的贺予执。
接连几天的重伤加之车轮战,饶是在强悍像匹狼的人也到了穷弩之末的时候。
贺予执两眼犯花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时候,就被陈秉生一脚踩在了肩头。
“你来说,瘴气和血蛊怎么解。”
贺予执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