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安看着信息百感交集,他能不想吃吗?抛去饿不饿的问题,重点是沈多意的潜台词是来看他,但他回复道:“不吃,你早点休息。”
“可我已经在二院停车场了。”
沈多意拎着保温桶下了车,走到住院楼门口时收到了戚时安认输般的回复:“一号住院楼1703号。”
只消几分钟,门口就闪来了人影,戚时安靠着床头屏息,等着开门声响起。门开了,沈多意穿着身轻便的帽衫运动裤走进来,还挂着浅浅的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医院?”
“这儿离公司最近,你都发烧了,肯定不去远处。”
“那你就那么担心我?”
“我睡不着瞎溜达。”
沈多意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搭开小桌后让戚时安吃饭,盖子一经拧下,病房内溢满了香气。戚时安满心感动,暖意充盈在胸膛,他捞了只冒着热气的馄饨吃,从喉间到胃里都舒坦了。
“你包的?”
“嗯,面皮买多了,我全煮进去了。”
“我都吃光。”
沈多意把圆烧饼拿出来:“我怕你不够,路上买的,你嗓子还疼么?我给你撕成小块泡进去吃吧。”
戚时安专心吃着,最后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深夜的病房格外安静,沈多意随手拿了本杂志看,里面各种医学术语看得他一头雾水,倒是最后的一则医患纠纷案例看得有滋有味。
戚时安看看时间:“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马上看完。”沈多意默默推拒,抬眼瞄了下输液瓶,第一瓶快要输完了。等还剩最后一点时,他起身把针头插进了第二瓶里。
重新坐下后说:“我把股票抛了。”
戚时安一怔:“为什么?这才买进多久就抛了?”
“抛了就不会再赔钱了。”沈多意佯装幽怨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又笑了,“不想影响工作,这样注意力比较集中。”
戚时安无奈道:“工作不是全部,难道人家恋爱的为了工作去分手吗?”
沈多意反驳:“恋爱的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有为了工作发烧还加班的。”
“你懂什么。”戚时安的嗓子已经不那么疼了,但还是有些沙哑,“发烧加班还要输液,但换来一顿心疼,不知道多值得。”
沈多意脸庞微红:“你烧傻了。”
戚时安现在任打任骂,说什么都不恼,他靠着床头半阖着眼,下了最后通牒:“别守着我了,回家睡觉。”
“等输完吧,来都来了。”沈多意仰头瞧瞧,“再有半小时,你不舒服就睡吧,我叫护士来拔针。”
戚时安哪舍得睡,于是开始讲那两种止损模式。
他眼看着沈多意由端坐到扒着床沿,后来又支着下巴,再后来趴在了床边,而现在已经闭上了眼。是他讲得太无聊,还是对方真的很困?
戚时安有些纠结,不知道没去套间是对是错,因为这里既没大沙发也没单间休息室,陪床照顾的人只能窝在椅子上扒着床。
但他伸手就能摸到沈多意的头发。
发丝很软很细,说明脾气很好,出来时应该洗完澡没完全吹干,有一撮微微翘着。戚时安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对方的睡梦。
最后一点即将滴完,他按铃叫了护士,拔完针后终于行动方便,而时间已经将近三点。碰门声不可避免,沈多意被吵醒了,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小声问:“我怎么睡着了,输完了吗?”
“嗯,拔针了。”戚时安躺下,“你要走了吗?”
刚才他催人家走,现在又想反悔。
沈多意揉揉眼睛:“我走了,你睡吧。”
他还未站起就被攥住了手腕,戚时安皱眉,好像有些痛苦:“我胃疼。”
“胃疼?”沈多意也跟着皱眉,“是不是饿太久又吃了那么多,所以胃里难受?我叫护士来吧。”他站起身,又前倾去按铃,却忘了手腕还被攥着。
戚时安退了烧、吃了饭,随便一个动作的威力都跟擒拿手似的,他使劲一拽,再用自己整副身体去接。
沈多意扑在床边,气道:“你真疼还是假疼?”
戚时安理直气壮地说:“真疼,你给我捂着。”
捂了一夜的情谊,这要求不过分吧?
反正也睡不了多久了,沈多意把手伸进被窝,然后捂在了戚时安的胃部。他刚准备重新坐下,就听戚时安说:“上来躺着,睡会儿。”
沈多意没动,戚时安攻心:“都是男的,你矫情什么?”
“我矫情?”沈多意眉毛一挑,下巴一扬,不吃激将法那套,“我就是矫情,矫情的我很快乐。”
你还快乐……戚时安败下阵来,又用怀柔政策:“不闹了,我胃不疼,但你也别走了,这个点儿折腾个来回睡不了多久,上来眯一会儿。”
沈多意忽然想起以前打几份工的时候,他经常累得和其他临时工挤在一处休息,还要一起偷偷骂骂严苛的老板。
沈多意敛眉低目,把装出来的嘚瑟劲儿都收回去,然后脱掉鞋子沿着床边躺下了。戚时安在他背后,怕挤到他还往另一边挪了挪。
偏见没解开的时候,戚时安没少说轻佻话,现在貌似包含了满满的尊重。沈多意抠着床沿,逐渐开始犯困,然后阖上眼睡了。
稳稳的呼吸声传来,装够正人君子的戚时安闭着眼翻身,伸手一捞就把沈多意拖进了怀里。开什么弥天玩笑,他惦记了这么多年,再尊重再珍惜也抵消不了他的本能反应和渴望。
不过他不贪心,此刻就这么抱着,足够了。
天快明时最困,沈多意一边手臂麻了,想翻身换个姿势,他挣扎几番都动弹不得,终于发觉自己被戚时安死死地搂着。
一只大手还捂着他的肚子,热腾腾的。
他迷迷糊糊地掰那只手:“松开……别碰我肚脐。”
戚时安忽然在背后呓语:“你哪儿我没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