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白昼如焚 蔡某人 0 字 2022-01-06

简嘉哭的抽噎,只顾自己:“我怕妈妈知道了,会失望。”她一脸潦草,“你不知道,我爸爸他这个人,一直做错事,他……妈妈只有我,妈妈如果知道我变成了坏孩子,她会非常非常失望,她会觉得女儿跟丈夫一样,我承认,我记得昨天的事,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就知道发生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在做什么可我做错了……”

她语无伦次忽然爆出一声痛哭,“妈妈还生着病,我在做什么……”

话很长,陈清焰沉默听着,听她哭的惨烈,握了下她的手,稍用力:

“我再说一遍,我会负责。”

他低声问:“你爸爸去世了?”

简嘉茫然抬脸,止住哭,很快意识到陈清焰误会了什么,她咬了下唇,强压住心跳选择说真话:

“没有,他在监狱。”

剩下的,只有她知道,举报南城副市长简慎行的匿名信,是她写的。

事无巨细。

交给纪委。

选择在巡视组来的时候扔炸.弹。

多荒谬,她爸爸叫简慎行,爷爷取名字时有寓意,最终,活成反讽。

所以,今日所有种种,是因果关系而已。

她说完,轮到陈清焰愣了一下,没多问,财大的女学生有个坐牢的父亲,温柔的母亲,看上去慈祥友善的外祖母,她家庭关系,简单又复杂。

那天,她撞玻璃门,沈秋秋似乎想说什么,被打断,陈清焰想起这个细节。

但这似乎不重要,因为眼下,对于陈清焰来说,就是周涤非既然结婚了,那么,他也要。

回到103,简嘉恍惚下车,走几步,发觉下面不舒服,羞愧到无以复加,陈清焰看在眼中心里有些异样,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

“是第一次?”

他其实清楚。

雨夜的探索,过分深入。

简嘉安静地又垂下脑袋,但明明,昨晚上有那么一阵舒服地要死了,情、欲,粗粝细腻。

有东西在滚烫的血肉里碎裂,喷出冷火。

她还是没清醒。

强烈的感官刺激,是超出大脑承受极限的。再回想,只剩战栗和自戕式的耻辱。

两人分手时,陈清焰没说什么,拿出卡,塞给她,简嘉条件反射地给丢到地上,小脸发红,像刺猬:

“是为昨天夜里付钱吗?”

陈清焰好笑瞥她一眼:“你情我愿,我用不着为昨天夜里付钱,”看她要变脸,先把卡捡起来,“我是让你把其他男人的账给还了。”

说完,用力塞给她,转身走掉。

她一颗心,突然裂裂的。

走在路上,有一种全世界都知道她昨晚做什么了的心情,谁无意看她一眼,简嘉心里就咯噔一下,昨夜,陈医生在她身上无法无天。

等她现身,周琼借机把人给拽出来,在卫生间,稀里哗啦洗手:“姥姥怎么样?我跟阿姨说你演出太晚回公寓了。”

简嘉烫着脸,还在恍惚,无以言状的情绪反倒越来越汹涌。

夹带着巨大的伤感。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十三岁月经初潮,淡淡的血腥味儿氤氲在她的书房里,她哭了,给妈妈写起遗书。

知道真相后,心里失落,觉得人生失去什么,不是得到。

“怎么了?”周琼冲她脸上弹水,凉丝丝。

“我,”简嘉觉得他还在身体里面一样,痉挛了下,“我跟陈医生那个了……”

“接吻?”周琼对她的想象力没达到“那个”的程度。

简嘉点头,再摇头。

周琼两手张了片刻,犹如吃苍蝇,忍住劈头盖脸破口大骂的冲动,咬牙切齿,“戴套了吗?”

简嘉呼吸急促地点头。

地上丢了四个套子。

和撕开的包装。

两人无言相对。

“你是傻逼啊!”周琼突然骂她,恶狠狠的。

骂了会,看简嘉眼睛亮晶晶的,两腮,却出奇得红,她站不稳,周琼把她领回来,拿出体温计,十分钟后,事实浮现--简嘉发烧了。

陈清焰把她初夜做到发烧。

这让周琼愤怒。

简嘉散架地在陈清焰的私人公寓里昏昏沉沉睡了两天。

在医院隔壁。

周琼照顾她,而医院里,陈清焰请了护工。

公寓里,小陶一周来打扫两次卫生,小保姆进门后,发现了两女一男,床上一个,厨房里一个,客厅里,才坐着累了习惯揉眉心的陈清焰。

“忘记跟你说了,今天不用来。”陈清焰摆开茶几上的医学刊物,翻了翻,找出《Jour

al of Orthopaedic Sports Physical Therapy》,等她乱窜完。

“呀,少爷你……”小陶第一次在公寓里见到女人,一见就是俩,她被惊喜和惊吓包围。

周琼是被这句“少爷”炸出来的。

她望着陈清焰那张英俊微显冷漠的脸,讥讽问:“陈医生,呦,您什么身份呐?”小陶喜滋滋的:“少爷是……”

陈清焰看她一眼,指着门:“回家。”

小陶那张圆脸立刻蔫蔫的,背起包,把做好带来的菜品,一搁,溜之大吉。

却心花怒放地打车回了家属院。

卧室里,简嘉仿佛睡了很久,又仿佛上一刻还是醒着的,她在陈清焰同样性冷淡风味的被窝里坐起来,喉咙底,那团火不在了。

公寓装修得极简,克制,冷感,坚硬,背后隐藏着主人更深的**。

原木色桌椅,白床,黑色咖啡壶,黑色可以包容一切,白色亦如是,冷淡脱俗到让常人住不下去,简嘉在没有任何感情工业化冰冷般的房间里醒来,以为在太平间。

但陈清焰的床铺有好闻的味道。

起来,穿上衣服,她拉开半敞的衣柜,分门别类,整整齐齐。

他爱干净,从来没有邋里邋遢的糟糕时刻。

周琼把从来没用过的厨房弄得很人间,做好饭,给简嘉再量体温,恢复如常。

没等开吃,周琼接到一个电话,交待简嘉几句,要走,简嘉忙拦住她,私语了个要求,听得周琼又想骂人,念她病中,不发作。

但心里已经认定她的确病得不轻。

房间里静下来。

陈清焰观察了简嘉的神色,问她:“好些了吗?”简嘉一面对他,人就在潆洄的耻感大海里荡啊荡的,没有桅杆,没有帆,她氤红着脸,只点头。

两人死气沉沉地把饭吃完,陈清焰不让她动,第一次用了当摆设的洗碗机。

等陈清焰再从医院回来,人不在,窗台底下多了两盆长势喜人的琴叶榕,金属花盆,冷线条,但不妨碍植物安静有力量地独自生长。

茶几上,轻盈的玻璃杯里,插了几枝尤加利叶。

跟公寓整体风格非常般配,多了活气。

陈清焰觉得姑娘的审美和他在一个水平线上,他笑笑。

然而卡也放在茶几上。

所以,从这天开始,他准备好要跟她正经恋爱。

然后,尽快结婚。

这个决定,仓促中有着说不出的惝恍。

周涤非穿婚纱的样子,砥砺着他的心。

医院里,简嘉避开妈妈,在病房尽头的楼梯那小声地讲电话,许远在问她为什么不再来“龌龊之徒”,她斟酌着回答:

“我最近准备CPA的考试,那个钱,”想把话题纳入她的轨道,“我分期还你,这个月先还一千行吗?”

“我不急。”

可她很急。

“去看看阿姨可以吗?”许远也在斟酌。

简嘉一下拒绝:“不,”觉得自己自己口气生硬了,缓一下,“我妈妈这几天情况刚稳定,需要绝对卧床。”

言外之意,不想人打搅。

那头沉默。

简嘉怀疑对方把电话挂了。

“程程,你躲着我,我在想,即使我们不能够成为男女朋友,当好朋友也是可以的。”

他说这话,似乎也没多少失望。

简嘉脑子里轰然作响,她总是能有意无意想到陈清焰,好像,当下,两人俨然已是不规则恋人,握了握手机,她声音更小:“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说完,快速挂掉电话,她靠在扶梯上在思考到底今晚要不要去“龌龊之徒”。

至于,为什么会犹豫,简嘉不愿去想陈清焰,她以为,应该是矜持,电话往来,牵手,接吻,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在新婚夜完成第一次,这是她粗糙的幻想。

但事实是,发生在她身上,从接吻,到做、爱,陈清焰在极短的时间里带着她完成。

这显然不环保,速食。

把她变成轻浮的姑娘。

等他来找自己,仅仅以目相对,简嘉便觉得两人完成了交、合,她又吓坏,生疏地找话在摸到包里的糖果时:

“陈医生,您吃糖吗?”

在他简短回答“不吃”后,尴尬的,简嘉没继续掏,陈清焰望着前方,专注路况,“你想吃随意。”

一共八颗,她默默剥开一颗柠檬糖,需要冷静,到嘴里,脸一下酸到扭曲。

一车厢的柠檬味儿。

这个时候,要等红灯,很长,陈清焰转过脸,看看她:“什么糖?”

简嘉不知怎么想的,拿纸巾托着,取出来,意思让他看清楚:“柠檬味儿的松仁糖。”

陈清焰面色淡淡地给捏过去,朝嘴中一送,皱了下眉,英俊极了,对一脸懵然的简嘉说:

“味道很冲。”

她下意识腼腆着:“那是我吃过的……”

他在做什么?

不嫌脏吗?

陈清焰笑,他觉得没差别,两个人,那天晚上不知交换了多少口液,体.液,她大概不知道她喷到他身上,床单湿透,而一颗糖果,微乎其微。

没几下,在红灯还剩十秒时,他忽然转头,贴近,勾住下巴,把糖果还到她嘴里,低声命令:“含着。”

陈清焰黑眸沉沉地继续开车。

不可侵犯的,雕塑。

简嘉心跳失常,红着脸,藏到围巾里遮住嘴巴,含吮沾满他口水的糖果,吐不是,不吐也不是。

艰难下咽。

她僵硬地缩在副驾驶中。

完全应付不来他有一下,没一下,突袭似的撩拨。

但陈清焰不再说话,沉默很久,直到两人用完餐,他问她要不要去看电影。

“我准备CPA的考试。”她想看书。

还没有放弃CPA。

“你都在忙什么?我听说,你在学校绩点很高。”陈清焰对她有疑问,沈秋秋这个时候在安永忙得像陀螺,朋友圈里,永远是一个特别能吃苦的形象,偶尔联系他,很克制,像无意想起世界上还有他这么个人。

他没点破。

而她,在瞎忙。

而且忙得够呛。

简嘉揪着围巾:“我现在适合打零工。”

“有职业规划吗?”他点到正题。

忽然像个长辈,简嘉沉默了下揉揉眼睛:“我想进事务所积累几年,再去国企,本来,妈妈是希望我毕业后考到税务局最好,很安稳。但现在她希望我当老师,我想,也挺好的,能多陪伴她。”

她尴尬笑笑:“希望我能拿到资格证。”说完,出神地看窗外,她同样担心政、审那一关。

“先结婚吧。”陈清焰久久看着她望向窗外的侧颜,淡淡说,但神色莫测。

简嘉愣怔,回头,眼睛漂亮得像一个梦。

好像周涤非就在眼前。

“跟我结婚,剩下的,你慢慢去完成。”

他忘记对方不过是个大学要毕业的女孩子,太年轻,处境糟,结婚远不在规划之内,他也忘记,几天前,只不过让对方答应跟他恋爱。

“不要拒绝我。”他说,眼睛里闪过难言的伤痛,深阔成潭,不是因为眼前人。

外面,满满是跑动的流光,影影绰绰。

简嘉眨着眼,像宝石的碎片,她紧张,迷蒙,上一刻在谈论现实一种,有琐碎的冷峻,这一刻,他在跟她谈婚姻。

婚姻应该是什么?

爱,道德,和乐趣。

她薄薄的呼吸声有了起伏,狠咬住唇:“我害怕。”

“怕我吗?”陈清焰压低声音,“跟我结婚,你会轻松些。”

他始终不提感情。

简嘉被他引导着,突然难堪,喉咙酸堵地问他:“你是说妈妈的费用?”

“一方面。”他声音很淡。

另外的方面,他没说。

而是选择停靠路边,在车里吻她,吻到她心软,吻到她觉得男人非常喜爱她。

两人的关系,变得含糊。

住院费被陈清焰提前支付,轮不到简嘉操心,甚至护工,请的也是103口碑最好的一个中年妇人,如此反常,又唐突,但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简母看在眼里,心中各种微妙情绪交织,等简嘉鼻尖微红从外面回来时,温言说:

“程程,妈妈有些事想问你。”

那个年轻的医生,偶尔过来,不热络,但事情做的漂亮,惹得病房一下成为八卦集散地,邻床开玩笑,陈医生是不是要做你家东床女婿了?

是羡慕的口吻。

简嘉的脊骨挺得像一条铸铁。

脸微微红着,心里想哭。

“陈医生跟你,”简母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是不是在处朋友?”

她抬不起头:“嗯。”

“这样啊,”简母似叹息,“处朋友是处朋友,你不能随便花人家的钱懂不懂?”

简嘉哽咽了下,又“嗯”一声。

“如果,妈妈是说如果,两个人感情很深了,有些事,”简母脸上永远是温柔平和神气,“女孩子应该懂得保护自己,不要做出伤害身体的事情。”

“妈妈……”简嘉忽然俯下身,埋进她怀里环住妈妈的腰。

她无声哭了。

“龌龊之徒”里许远等了她好些天。

而这些天里,许遥持续性作妖,神通广大搞到陈清焰出诊表,每逢出诊,必去挂号,实习生都已经用含义复杂但肯定不是什么正面的眼神看她,到最后,看都懒得看了。

她在耽误正常问诊。

许遥甚至没心情去找简嘉,越挫越勇,在追求陈清焰的狂热里独自发.浪,直到陈清焰不动声色跟门口警卫打了招呼,她被拦下。

这难不倒她,一改风格,十分低调地伪装成普通病患随人流而入,事隔几日,便再次出现在陈清焰面前。

不过,是在职工食堂。

陈清焰带简嘉过来用餐,一入座,程述心情格外复杂地看着,刷卡时,挤过来:

“不会来真的吧?”

似乎,愿不愿意带来职工食堂被人围观,成为检验陈清焰真爱的标准。

他垂眸,替她选了份日式料理,脸上没任何表情:“我该结婚了。”

程述下巴歪了歪:“你这算是报复谁呢?”

陈清焰直接走人,丢一句:“今天别挨着我们。”

俊脸上,尽是漠然。

转身的时候,看见了跨上最后一个阶梯的许遥,东张西望,他无所谓低下头,在对面坐下,伸出腿,把正襟危坐的简嘉圈在他的范围之内。

简嘉是第二次跟他一起来,不习惯,她几乎没声音,陈清焰碰了下她脚尖:“晚上去我那里。”

昨夜,做手术到凌晨两点,从白天,到夜里,连着三台手术,高强度,他在精密的战斗中疲惫地亢奋着,最后,突然想做,底下可耻地硬起来,陈清焰很自然地想到那个冷雨纷飞的夜晚,见到简嘉,她那张清澈的脸,还有纤巧却饱满的身材让他说出这句话。

尤其修长的小腿,充满力量,却是如此的爱娇。

那一晚,他吻遍她全身。

像暴君。

简嘉没有立刻明白他话里的含义,难为情:“陈医生,对不起,我要去法语班授课,不能缺课。”

喝了勺汤,又补充,“我还想看看书。”

看她认真,陈清焰弯了下嘴角,俊俏的脸又像雕塑,神情里,不知对她不能立刻会意感到愉快还是遗憾,他公然说:“可是我想和你做、爱。”

这句话,轻,但被赶到眼前的,耳朵在这种时候总是很敏锐的许遥收入囊中,她不震惊,站在两人面前,笑对简嘉:

“程程,陈医生嫖你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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