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中年人那一顿发作,考生们都格外老实,爱说话的人也闭嘴了,都乖乖坐在座位上等着发卷答题。
卷子很快发下来。
所有的紧张在拿到卷子的那一刻反倒全部释放出来,冬至看到密密麻麻的题目,也没空去瞎紧张了,直接拿起笔就开始做。
时间一晃而过,他仔细检查了三遍才交卷,这是距离考试时间结束还有十分钟,全场没有人提前交卷,他起身走向讲台时,还收获了不少惊讶羡慕的目光,这让他越发增加不少信心。
上午考行测,下午还有一场申论,冬至赶紧回宿舍吃饭休息,下午提前到达考场外面。
那里照例又聚集了不少人,冬至在人群中寻找胡说和巴桑他们,毫不意外地听到大家在对上午的答案,有的兴奋有的懊恼。
看来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全天下的考生都是一个样。
“上午的题好难啊!我连看都看不大懂,更不要说选对了,只能随便乱选一通,听我表弟说,不会就选C,正确率能高一些。”
这是闭眼乱蒙型的。
“这道题我昨晚看过题库的啊,结果没注意答案,谁知道真就考了!”
这是临时抱佛脚型的。
“哎,为什么今年查得那么严啊?明明去年都没有探测器的,最倒霉的是我临走前忘了带清心咒,那是我师父专门为我写的,搞得我一上午心烦意乱,答题都答不好,这回肯定过不了了!”
这是怨天尤人型的。
“磁共振成像系统可能对人体造成哪些危害,这都是什么鬼玩意啊?我怎么知道!怎么不考百年僵尸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危害啊??出这种题目,都没有领导管管吗,是不是为了故意让我们落榜啊?!”
还有这种怀疑黑幕型的。
冬至哭笑不得,穿过人群,终于找到巴桑他们。
毫不意外,这几个人也在对答案。
冬至只得道:“你们别对了,正确还好,要是发现错了,等会都没心情考试了,不又影响发挥吗?”
胡说整只狐狸都蔫了:“我就怕下午一道题也答不出来。”
冬至和巴桑等人赶紧安慰他几句,连顾美人也说她上午发挥不好,如果普遍水准不好,录取标准肯定会降低,这才让胡说高兴了一点。
申论都是主观题,主观题就会有阅卷官的偏好在里面,同样一个答案,有人可能会多一分,有人可能会给少一分,冬至没法去把控考官的喜好,只能老老实实把要点答出来,只要符合基本要点,分数总不会偏差到哪里去。
下午他没有再提前交卷,但自认为发挥得还可以,步出考场时,一道身影从他旁边飞掠而过,带着一路呜呜呜的哭泣声。
等冬至反应过来,发现那人是胡说的时候,对方已经跑远了。
看潮生正在外头等他,结果眼睛直直地盯着胡说,从人家出现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然后他就听见看潮生砸吧嘴道:“原形一定很肥很嫩很好吃。”
冬至:……
他赶紧转移话题:“你知道分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吗?”
看潮生道:“一周内吧,你可以先准备面试。”
冬至与他一起往外走,却被人叫住。
“这位道友,你的笔落下了。”
冬至回头,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站在身后。
一见果然是自己的笔,他连忙道谢接过,对方忽然道:“你就是冬至吗?”
对方问的是“你就是冬至吗”,而不是“你叫什么名字”。
冬至有时候比较大而化之,有时候又出奇的敏锐,他立刻发现这其中的不同。
“你认识我?”他朝对方笑笑。
对方扬眉,上下打量他一下,忽然笑了一声:“也不过如此。”
突如其来的敌意,让冬至有点莫名其妙。
对方道:“我叫刘清波。”
说完也不等冬至回答,径自走了。
冬至:???
他扭头问看潮生:“这人谁啊?”
看潮生哦了一声:“刘清波嘛,他妈是生苗后裔,会用蛊,他爸是民国一个什么剑术大师的子孙,先去了台湾,后来又在海外,在两边都有些根基,之前为民间交流做了一些贡献,所以上头对他的印象就比较好,如果没有意外,他进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冬至随口问:“哪怕他笔试分数不过?”
看潮生对他露出一个“愚蠢的人类”的表情,冬至立刻就明白了。
看来在哪里都避免不了走后门这种事。
冬至莫名其妙:“那他刚才为什么对我好像敌意很重?”
看潮生凉凉道:“他肯定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想拜老大为师,把你当成竞争对手了呗!”
冬至咯噔一下:“他也想拜老大为师?”
看潮生:“老大在长白山对付骨龙的时候,就已经带伤在身的,你知道这事吧?”
冬至点点头:“听何遇讲过。”
看潮生道:“那伤就是前年有一回,这个刘清波年轻气盛,不知从哪里听说长江里有龙,结果却引了一条金须鳌鱼出来,那鳌鱼有八百年道行,年纪比我还大,差点就能化龙,被他搅了机缘,气得要命,当时老大正好路过那里办事,察觉水脉异动,赶过去及时捡回刘清波一条小命,还把鳌鱼给收了,打斗期间受了点伤,才留下旧患,本来快好了,谁知道又碰上骨龙这茬子,后来还耗费心神用他心通去救你。”
冬至万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来龙去脉,听到最后,不由心虚愧疚起来。
“那他现在身体怎么样?”想起龙深平日里毫无异样的表现,冬至只觉自己快要被成吨的内疚淹没了。
看潮生耸肩:“大碍倒是没有,就是又得养着了,但愿这段时间别又出什么大事,不然他不想出面也得出面。”
冬至:“那鳌鱼呢?死了?”
看潮生嗯了一声。
冬至忍不住道:“可明明是刘清波先去招惹它的,还坏了人家的修行!”
看潮生:“那没办法,后来那鳌鱼不肯罢休,非要兴风作浪,引水人间,才肯消心头之恨,真要让它得逞了,免不了又是一场水患,老大只能出此下策。”
说到底还是刘清波惹的祸,可最后收拾烂摊子的却是龙深。
冬至撇撇嘴,对这个人彻底没了好感。
但个人感受归个人感受,冬至也很清楚,龙深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收徒弟,也绝对不会跟批发似的一次收一堆,能收一个也就顶天了。刘清波捡回一条小命,肯定对龙深感恩戴德,推崇备至,他的背景来头又摆在那里。
在同等实力下,冬至就算是龙深,也会更倾向收刘清波,而非他自己这种刚踏入修行者行列,根基薄弱的徒弟吧?
想及此,他立马就感到浓浓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要是不努力努力再努力,给男神当徒弟的愿望岂不是要泡汤了?
看潮生见冬至边走边发呆,伸手戳戳他,不耐烦道:“你怎么学得跟钟余一一个德行了,快走!”
冬至:“去哪里?”
看潮生:“何遇说庆祝你考完试,我们去大吃一顿,然后去唱歌。”
冬至:“可我还有面试啊。”
看潮生:“那你面试完可以再吃一顿啊!”
说到底你就是为了吃吧?冬至只得跟上去。
其实这段时间紧张复习,他的确也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何遇美其名曰为了给他庆祝顺利考完笔试,拉着大伙儿来到火锅店,钟余一也在,冬至他们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点了一大堆配菜和一个鸳鸯锅。
冬至现在跟钟余一也混熟了,后者虽然不大说话,平时还爱走神,但仔细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为人其实挺不错。更何况今天有了刘清波的对比,同样是龙深的仰慕者,钟余一明显比刘清波要可爱几百倍了。
“考得怎么样啊小冬冬,要不要我去给你走一下老大的后门?”何遇笑嘻嘻道。
“卷子又不是给老大批改,你去了,只会被老大暴揍一顿。”看潮生毫不客气拆台。
“老大不会揍人,只会扣他的工资和假期而已。”钟余一今天难得比较正常,没有一脸梦游,正夹起一块肉往辣锅里涮。
看潮生哈哈大笑:“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何遇给了他们一个白眼,揽过冬至的肩膀:“别听他们的!笔试而已,我对你有信心!为了庆祝你顺利过关,咱们吃完饭去唱K,钟余一说他请!”
钟余一把肉咽下去,才慢吞吞道:“为什么是我请?”
何遇理直气壮:“因为你最近没被扣工资,我帮你找个花钱的渠道!”
冬至骇笑:“难道做错事扣工资是一个传统?”
那他以后要是进去了,工资会不会每个月都是负数?
看潮生呵呵呵嘲笑:“只有何遇这个蠢货是这样,我们才不像他,成天犯错!”
何遇不服气:“我犯错是因为我做得多,这说明老大器重我!”
钟余一道:“是因为老大知道你成天玩游戏,不务正业,扣钱扣工资是最直接有效的。”
冬至乐呵呵看着他们斗嘴,考试过后的紧绷情绪已经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懒洋洋的。
“今晚我来买单吧,这段时间多亏你们,要不然我的雷法不可能进步那么快,想吃什么只管点!”他大手一挥,很有土豪的气势。
何遇:“大佬,求抱大腿!”
看潮生直接扭头:“服务员进来一下,加十份红薯粉,十份澳洲肥牛,十份虾滑……”
冬至啼笑皆非:“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