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他身上的马维森却半点不给它机会,左手死死按住它后脑勺,右手掏出兜里的弹簧刀,一按,刀刃亮出,一捅,丧尸毙命!
毫不留恋收回凶器,马维森腾起跳起跑过来拉着宋斐就往窗口奔!
宋斐有点恍惚,一时理不清情况,任由马维森拉着,怎么进的窗口都没留意,等回过神,人已在休息室里,窗户也被马维森关严,甚至邝野都开始辟谣了——
“我不是宋斐,他才是。”
马维森惊讶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了几次,才终于相信,一把搂住宋斐,那力道比亲兄弟还亲,语带哽咽,哀号真挚:“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活人了死了都没人收尸啊啊啊啊啊——”
越过马维森肩膀,是一具保安尸体,从死状和脸上明显被丧尸啃过的迹象看,应该也是成了丧尸,然后被马同学斩于刀下。
再联系窗外那个还热乎的尸体,宋斐总觉得马同学严重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短暂平复情绪后,马维森讲了自己连日来的遭遇。
最开始和宋斐一样,考试途中发生骚乱,随大流往宿舍跑,后来在宿舍里躲了一段时间,吃的没剩多少,还总有人虎视眈眈,他一咬牙跑了出来,正巧遇上从体院楼里跑出来的同学,索性跟他们一起在田径场安营扎寨。后来大家吃的都差不多光了,一商量,往校外跑算了。哪知道途中遇见丧尸,他跟大部队失散,误打误撞就来了篮球馆,靠这边已经被人洗劫过但还不算洗劫一空的馆内小卖部度过了孤单而漫长的一个礼拜,现在小卖部最后的存货也被他吃差不多了。
乍见到马维森利落的身手,邝野和宋斐的想法不同,他的第一反应,马维森的害怕恐惧都是装的,甚至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和宋斐冒险跑过来是不是多此一举。
可等马维森把这些天的经历一一道来,他又不得不相信,这人对丧尸的恐惧是真实的,对他们能够过来的惊喜也是真诚的,因为眼神骗不了人,说到怎么跟丧尸搏斗,对方简直每个细胞都在颤抖,说到怎么从保安身上摸来对讲机,怎么燃起了或许能够联系上“活人”的希望,又情不自禁热泪盈眶。
“真的,我没骗你们,听见对讲机那边有电流声的时候,我以为看见了上帝!”说完了事实,马同学开始抒情。
邝野相信他是真心的,但也希望他能明白:“我们也没骗你,听见对讲机那边有人呜嗷乱叫的时候,我们真的也很想送你见上帝。”
马维森扁扁嘴,一张校草脸又委屈起来。
宋斐扶额,觉得都白瞎了这颜值:“你能不能拿出刚才捅丧尸的魄力来!”
“我哪有什么魄力,我那就是侥幸,它当时要回过头咬我一口,我就死了!”
“……”
“哦对,”马维森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正色起来,认真道,“我和你们说,千万别被它们咬着,咬着就感染,感染就没救,我亲眼见到好几个同学就是这么感染的。还有,它们就怕捅脑子,别的地方不怕,唯独脑子宝贝,捅了就倒,我也是摸索了好久才摸索出来!”
宋斐眨巴下眼睛,不知该怎么回应。第一次从科普者变成被科普者,心情很微妙。
“我说的你都记住没?别不当回事,等被咬就晚……没错,就是丧尸!我刚反应过来你这个命名太准确了!还有,你这个面罩挺特别哎……”
宋斐:“……”
“你呢,为什么衣服是湿的?”
邝野:“……”
“你俩为啥总沉默……”
宋斐、邝野:“因为你说话总是天上一脚地上一脚。”
马维森:“可是这样光我说显得我特别话唠……”
宋斐、邝野:“你只有这个自我定位是准的!”
平心而论,邝野挺佩服马维森的,同样独自在密闭空间里挣扎,他几近崩溃,人家虽然鬼哭狼嚎,但神智清醒,而且没有半点自寻死路的意思。照对方的说法,对讲机是意外之喜。就算没这个,他如果觉得这里待不住了,或者吃的没了,就会继续往外跑。
说完自己的,马维森也好奇起宋斐他们的遭遇来,结果听到他们居然是个十五人的大集体,整张脸都亮了起来,仿佛挖到了宝藏。
可欲言又止半天,愣是没说一个字。
倒把宋斐给憋坏了:“你想说啥就说,别控制!”
马维森咽了下口水,艰难出声:“你班……能算上我一个吗……”
宋斐淡淡挑眉,不置可否。
马维森苦思冥想,总算找出个理由:“你看你们现在一个班八个,一个班七个,我就去七个那班,正好凑个对称,治愈强迫症……”
马维森越小心翼翼,宋斐越觉得哪里不对,终于忍不住道:“你当时在对讲机里不是这个态度啊,你喊我们过来的时候多理直气壮。”
马维森脸上闪过尴尬,诚实道:“那不是没想到你们真能过来吗,我就图个爽,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就换频率了,当然得怎么痛快怎么来。”
球员休息室里并没有特别暖和,但撬开个别储物柜,运动服还是有几套的,于是邝野很快脱下湿衣服,换上篮球背心和短裤,外面再套两层长衣长裤运动服,保暖肯定赶不上羽绒服,但总算可以坚强活下去了。
之后的半个多小时,三人一直围着开启状态的对讲机,守株待戚言。
可对讲机一直静得让人绝望。
与其傻等,不如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于是马维森继续向宋斐求教逃生细节:“你说你们……不,咱们要开车闯出去?”
宋斐:“对,直接去市区,那边有空投。”
马维森:“空投?”
邝野:“嗯,国家的救援物资,每天派飞机过来空投。”
马维森:“那为什么能空投物资,不能派兵过来?”
“因为要先集中兵力稳定京津唐和东部……”说到一半宋斐忽然停住,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光讲了武生班逃生的事,压根儿没给对方科普大环境背景。
究其原因,还是马维森情绪太稳定了,除了最开始给了自己一个炽热拥抱,到后面就是一边害怕颤抖一边积极展望美好未来,让你上一秒还想安慰他,下一秒就觉得完全没必要。
不过再坚强乐观也是需要动力来维持的。
宋斐掏出自己手机,准备把给邝野听过的录音再给新伙伴播一遍。
——从洗墨亭往篮球馆跑的时候,宋斐手机也差点奉献,最后还是邝野看不下去,说总这么搞成本太高了,于是在手机上绑了绳子,表面上是把手机扔地上了,可等丧尸围过去,他们逃跑时,一拉绳,手机物归原主。而且这次他们扔手机是上一次的反方向,所以逃跑时邝野还捡回了自己手机,完全是一次低成本高回报的逃亡。
滋啦啦——
“宋斐,宋斐?”
就在这边鼓捣手机准备播录音的时候,对讲机忽然毫无预警地响了。
宋斐立刻把手机丢到一旁,拿起对讲机,按键回应:“戚言!”
戚言:“你现在哪里?”
宋斐:“篮球馆。你们呢?”
戚言:“怎么往回走了?”
宋斐:“说来话长,你告诉黄默,她班又要多一个小伙伴了,以后正好每班八个,我觉得咱们要发!”
黄默:“我听着呢,宋招生办主任。”
宋斐:“……”
玩笑过后,戚言的声音沉下来:“我们在学术活动中心的雨棚上,但进不去窗户里面。”
戚言一变语气,宋斐心里就咯噔一下,听到后半句,果然:“会议室里都是丧尸?”
“还不如丧尸呢,”乔司奇忿忿插话,“都是老师和同学,不让我们进,想打都他妈没法下手!”
宋斐怔住,一时无话。
“我们本来是想看你在哪儿,要是正赶过来,就等等你,会合之后直奔厚德楼,没成想你折回去了。”戚言继续说,情绪平稳,经历那么多之后,这些已经很难再对他造成什么打击。
宋斐甩甩头,也不再去想那些。
他们有自己的信念和底线,管不了别人,但也不会被别人动摇。
“要不这样,你们继续往厚德楼去,我还是跟你们会合,只是从活动中心改成厚德楼。”
“不行。”戚言想也不想就否决,“活动中心这边离厚德楼太远了,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就成功,中间必然会有很多临时落脚点,可能是别的教学楼,也可能是其他任何地方,到时候我们再想会合反而难了。与其这样,不如你们别动,我们也去篮球馆,这边和你们那边就隔一个湖,等全员会合,再重新一起出发。”
宋斐:“可是这样你们不就要走回头路了?”
乔司奇:“总比走黄泉路强啊。你是不知道,没有你戚言心神不宁的,弄得我们完全没有安全感,班内恋爱害死人啊——”
宋斐乐,心里甜丝丝的,但嘴上还想揶揄戚言两句。
然而没等他开口,对讲机忽然被马维森抢了过去,后者一脸震惊并且深锁的眉头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Joh
s?!”
对讲机那端静默两秒,传来乔司奇的声音,同样浓浓鄙夷风——
“Wils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