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被齐光放弃的就是实验室的粗盐提纯法。
虽然高中课本里这占据了重要的章节,几乎每次考试都要出场,试剂的前后顺序和配平化学式齐光至今都能背出来。
理想状态下齐光能用这种方法得到近乎完全纯净的氯化钠结晶,但其中需要的大部分化学试剂他都无法在现有情况下入手。
不要跟他说系统商城,那种一克氯化钡要卖他十万积分的东西他才不认识。
而且精确定量也是个问题,荒野之中哪来的条件给他测定海水中每种杂质的含量。
与实验室法粗盐提纯相比,海水晒盐是多么经济实惠简单便捷,充满古人智慧的产物。
当然,适用于大规模生产的盐田法并不能照搬到现在的环境之中,不过利用原理齐光可以设计出一套可操作的流程来从海水中提取食盐。
他带了小水桶来,拎了一桶海水走,也没忘记带走沙滩上捡到的玻璃瓶子不锈钢水管等等。
齐光其实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
玻璃瓶子除了好看也没有陶碗能装,因为风化严重也不是很牢固。而不锈钢水管也就那么一小截,大概磨一磨能当个顶针箍用?
但齐光不介意浪费点体力拎回去,谁也管不了他不是。
回去的路上齐光吃完了剩下的虾,嘴里嘎吱嘎吱手上拿着玻璃瓶时不时看一看,表情是糊着河泥都藏不住的雀跃。
能够拿在手里的玻璃瓶和虚无缥缈不知道几万光年外的直播系统不同,这些垃圾的发现让他觉得自己和人类文明再次靠近,某一瞬间像是重新回到了那个繁华的现代社会,他仍置身于与自己相同的群体之中。
因为末世的缘故齐光不喜欢跟太多人有交集,身边的人越多就意味着越难以揣测,很容易把自己陷于危险之中。但是齐光并不否定自己作为社会性动物的本能,他依旧需要群体认同感需要安慰剂,才能驱散独自求生时那种让人低落的孤独。
不需要太多,一个玻璃瓶就足够了。
足以把作为齐光的个体,重新与人类这个群体相连。
现在应该叫人类种了。
齐光在心里纠正,自觉向观众介绍自己这次的新收获。
【???】
【英英又有新操作。】
【玻璃我知道!不过海水煮盐这操作就恕我孤陋寡闻了[捂脸]。】
【人类史专业表示没在资料里看到过这种描述,不知道是不是英英私设。】
【以前人类种有个诗人写过什么海水是天空的泪水……可能是从这里来的灵感?】
盐这东西星际观众都熟悉,毕竟是碳基们生存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不过星际的大海不是地球的大海,星际的盐也不是从海水里出来的。
即便一半由大海构成的芙洛达星,原住民菲尔亲自证明海水一点不咸还有点清凉甜味,纳鲁星系才是星际最重要的产盐地。
没有海水煮盐,只有纳鲁星系大片大片几乎完全纯净盐石构成的盐池盐川,星系中不同的星球会产出不同品质与成分的盐砖。
“被英英一说,我想去纳鲁-1了。”希斯一边看直播一边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旁边还开着跟菲尔的视频通话。
他洁白修长的飞羽下生着绵软的绒羽,用细齿梳能梳下小小团的羽球。
现在正是他们这一类羽系换羽的时节,必须要经常梳理把脱落的羽毛梳下来,这样下一季换上的新羽毛才好看。
纳鲁-1是纳鲁星系第一个被开发的星球,有着深红浅粉如朝霞的盐川美景,最出名的浅粉盐池可以深层清洁绒羽促进旧羽掉落新羽再生,不少羽系兽种都会在换羽期去那里做羽毛保养。
菲尔闻言露出个嫌弃的表情,“要去你自己去,那地方我水土不服。”
对鱼系来说纳鲁星系太干太咸,吹来的风都裹着盐粒子,要不了三天他的漂亮鳞片就要干裂没光泽的。
“也没准备让你陪我去。”希斯行动力十足,说出门就马上安排行程订飞船票,还在直播里发了条新弹幕。
【期待英英制出来的盐!一定品质超高!相信英英!】
希斯订好了去纳鲁-1的飞船票,还很有家族意识的在家族群里问了一句有没有和他组团的,他在纳鲁-1有个私人盐池可以泡呢。
只可惜换羽期也是他们这一类羽系的求偶期和繁育期,通常没谁会愿意在这种时候自己跑出去浪。
果不其然,回复希斯的基本都是——
【不去。】
【没时间。】
【小孩子自己边儿玩去。】
行吧,一只鸟就一只鸟。
希斯抖抖翅膀,捡起飘然掉落的一根飞羽。
满地小羽球直接让清洁机器人处理掉,飞羽却是要捡起来好好收藏的。
按照羽系兽种的传统,一个合格的雄性要用漂亮的飞羽筑出漂亮的巢,才有资格向自己心仪的对象求欢。
希斯充满期待地把飞羽放进小盒子里,发尾格外长的两撮毛也应和着心情向上翘翘。
金色的发里只有这两撮的发尾由浅至深染着金红色,不是什么头发,而是羽系兽种中也极为少见的、象征返祖与优秀血统的长翎羽。
————————————————
制盐是个着急不得的工作,齐光把水桶放在山洞里静置沉淀。
这段时间他又砍了两棵树搬到山洞附近,树枝劈下来做柴火烧,树干清理干净后积攒起来,为之后建造过冬房屋积攒材料。
过冬的房屋他准备建在实验田附近,再挖掘出地窖方便收集储存过冬的食物。
山洞距离实验田的距离有些远,齐光过冬的粮食来源是实验田的产出,建房子必须考虑运输粮食的问题。
齐光劈砍树枝的时候,闻到了空气里一丝血腥味的靠近。
也许是因为被丧尸啃咬的时候感染了丧尸病毒的缘故,他闻到血腥味的速度要比其他感觉要快上半秒。血的味道在他的感官里具体如丝线一缕,勾缠着从空气中流淌而过。
先是闻到,然后听到脚步声响和细微的动静,他的脑海里随之串联起画面——厚实的肉垫踩过满地树枝,灌木横斜的枝叶勾在皮毛上,被往前拉扯又向后弹开,轻轻晃动了两下。
猫又来了。
翘着尾巴步伐轻缓,嘴里咬着一只断气的兔子,走了一路血也滴答了一路,若无其事般地在齐光眼角余光范围里晃悠了一圈。
像是狩猎途中正巧偶遇,便屈尊纡贵看一眼齐光这两脚兽又在搞什么新花样。
一边看,一边享用抓到的兔子。
这季节的兔子没什么肉,骨头还有点塞牙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