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们对待敌人向来谨慎又冷酷,即使对面只是个没有它们爪子的小泥团。
泥团里渗出粘稠的黄色液体,浸湿了周围一块土地。
为首的汪汪在踩到濡湿土地的前一秒停住了脚步——这是一只毛色棕黄显得憨厚老实,又有些莫名神气的大黄狗。
“嗷——汪!”大黄狗低头嗅嗅泥土里的气味,腥气腐朽的味道像极了动物腐烂时散发的恶臭,叫嗅觉敏感的汪汪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没错了!
这个味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黄狗低吠着让同伴后退,自己围着泥团踱步观察。
恶……
要不是泥团在地上缓慢移动,大黄狗都要以为这是谁留下的便便了。
为此它还格外关注了泥团周围,确定泥团是自己在移动,而不是被屎壳郎什么的推着走。
但这个泥团看起来就跟便便一样没有什么威胁性,爪子大小的一坨,不断渗出濡湿恶臭的液体。
大黄狗不知道自己那种本能的危机感从何而来,甚至要比面对另一边那些凶狠可怕的猛兽邻居还要紧张,仿佛这小小的泥团轻而易举地把它吃掉一样。
大黄狗观察泥团的时候,它的同伴便在后面待机等候。
它们是一个由五条狗组成的狗群,别的狗都很听从首领大黄狗的命令,按照大黄狗的指示后退警戒,又伏低身子随时准备支援头领。
“呜……”发现泥团的萨摩耶夹着尾巴,被这气味搞得有点蔫,但它趴下了又忍不住有点好奇,想支起身子看清楚会发生什么。
它刚试图爬起来点,就立刻被旁边的大狗发现了意图,一爪子被这不安分的家伙摁下去。
“……”毛色棕黑的大狗用凌厉的眼神警告它,萨摩耶赶紧摇摇尾巴,发出讨好的声音。
大黑狗是真的大,毛色棕黑身形矫健,只趴在那里便压迫感十足,一爪子把萨摩耶摁得抬不起头。
泥团散发的气味让大黑狗很紧张,稍有些风吹草动就让它如临大敌。
它们旁边又传来小小声的嘲笑,被萨摩耶怒目而视。
说长得像萨摩耶,但它可没有萨摩耶那标志性的天使微笑,瞪起眼睛露出牙齿显得十分凶悍,叫嘲笑它的家伙马上夹起尾巴没了声音。
切。
萨摩耶摇摇尾巴,瞧不起那个卷毛的小个子。
狗群里也是有阶级之分的:
大黄狗是首领,享有优先的进食权和交配权;
其次是萨摩耶和大黑狗,它们是狗群的主要战斗力;再接下来就是个子娇小的卷毛狗,属于别汪吃肉它啃骨的最底层。
除此之外就是狗群里唯一的雌性成员,今年冬天才刚刚加入的灰犬。
毛色灰白眼神冰蓝,是一位来自遥远地方的漂亮女士,叫汪汪们看到就想嗷呜乱嚎。
灰犬丝毫不搭理旁边几只汪汪们的暗潮汹涌,只专注地盯着不远处的情况,以便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奇异的是它并没有汪汪们那种如临大敌的危机感,虽然那泥团散发出的味道让它不是很舒服,更多的却是一种“不好吃”“不能吃”的感觉涌上心头。
泥团蠕动的前进路线上,出现了许多蚂蚁挡路。
应该说是它的前方有一个蚂蚁洞,蚂蚁们像是也受不了那股恶臭,纷纷从洞里爬出来查看情况。
蚂蚁军团没几秒就在泥团面前形成了不小的阵仗,泥团却像一无所觉般从蚂蚁身上压了过去。
于是一片黑漆漆的蚂蚁军团里,开出了一道濡湿粘稠的空当,没有被压死的蚂蚁尸体也没有剩下的残骸,干干净净地露出下面棕黑色的土壤。
大黄狗惊讶地向后跳了跳,更加拉远了跟泥团的距离。
泥团太小,也没能注意到距离不远有那么几个大号热源,只消化了几只蚂蚁就仿佛找到了大餐般,在大黄狗眼皮子底下拉长变形,以某种粘稠液体的形态“流”进了蚂蚁洞。
蚂蚁洞里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大黄狗绷紧脸,憨厚老实的汪汪脸上便显出几分凝重严肃来。
它原地站着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扭头对着同伴嗷汪嗷汪几声,转身扒拉起周围的土壤,一边挖蚂蚁洞一边用挖出来的新土掩埋被泥团浸湿的土地。
这是它们赖以生存的领地,它们必须保证没有任何安全隐患。
萨摩耶和大黑狗紧跟着加入了挖土的队伍,它们领地里的蚂蚁都是很好的建筑师,能够在地下建造庞大的巢穴,想从那四通八达深浅交叠的蚂蚁洞里找出泥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灰犬在旁边看看,不一会也走过去开始挖土。
不过它不喜欢被蚂蚁爬到身上,选择在另一边挖土掩埋湿漉漉的土地。
灰犬一动,没几秒卷毛狗也摇着尾巴凑过来。
狗群里就数卷毛狗对它最为热情,可惜这娇小过头的体型和弱鸡战斗力,实在不是灰犬的菜。
灰犬拱了卷毛狗一下,叫它去大黄狗那边帮忙。
卷毛狗凑过来,未尝没有觉得它这边更安全,不想跟那个泥团正面对上的心思在。
被灰犬推了两次,卷毛狗只好不情不愿地挪到另一边,爪子意思意思扒拉了两下泥土。
那个泥团的味道它闻了都觉得两腿打战,要不是临阵脱逃会被狗群驱逐,它早就跑得没影了。
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回去愉快地晒太阳睡觉吗QAQ。
卷毛狗嘀嘀咕咕抱怨个没完,被大黑狗警告地吼了一声。
呜呜……
卷毛狗舔舔被蚂蚁咬疼的脚垫,愈发磨磨蹭蹭起来。
不过别的狗都知道卷毛狗就是这个德行,警告了一声便不再理他,任由其出工不出力地摸鱼。
摸着摸着,卷毛狗就感觉爪子碰到了什么软趴趴黏糊糊的东西,再一低头,它的爪子正正好好摁在了一团泥泞上,紧接着蚂蚁咬过的地方钻心地疼起来。
……
“汪呜——!!!”
卷毛狗大声哀嚎,想把脚爪从泥泞中抽出来,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像是踩到了沼泽里,非但没能拔出爪子,反而更加陷进去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