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就专心致志的挑挑拣拣,没理傅清许,寂静的海岸上静悄悄的,两个人无话倒也不觉得尴尬。
其实顾枝也不是故意不理傅清许的,就是......她还记得昨天傅清许在饭桌上的冷漠,很骇人。
也许傅清许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男人了,顾枝默默的想着。
他有的时候对自己很好,好到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送给她一样,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像刚认识不久的‘冲喜’妻子,仿佛放到手心里疼一样。
有的时候却又......很冷漠。
他在墓园打掉她的伞的时候很冷漠,连着出差十多天不理她的时候很冷漠,像是昨天在饭桌上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
这种极致的反差,真的让顾枝摸不到头脑。
所以,傅清许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呢?从昨晚到现在过的兵荒马乱,顾枝都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直到现在在安安静静的海边才能系统性的想一想。
想着,顾枝就忍不住咬了咬唇。
初初说他喜欢自己,只是偶尔因为身体的自卑阴晴不定而已,那自己是不是应该自信一点,真的这么想呢?就怕太自信......会忍不住受伤。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在海滩上呆了半个多小时,顾枝害怕傅清许身体受不住,捡了几个贝壳就张罗着要回去。
果不其然,傅清许回去就休息了,说是要浅浅的休息一会儿。
顾枝洗了个澡就觉得有点饿,盘着湿漉漉的头发出去觅食,刚走出门就正巧碰到梁祁宁——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杯水和一瓶药。
顾枝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他身后关上的那扇门:“梁秘书,傅清许他...怎么又吃药了?身体不舒服?”
“这个夫人不用担心,这是少爷的常备药。”梁祁宁笑了笑,宽慰她有些焦灼的心情:“刚刚宣医生过来给少爷测过体温了,是正常的。”
顾枝舒了口气:“那就好。”
“夫人您这是?”梁祁宁看着顾枝没有回房的意思,猜测着问道:“饿了么?”
除了饿了,他想不出顾枝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还要出来了。顾枝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那我带夫人去餐厅吧。”梁祁宁把托盘放到一边,按下电梯。
电梯里两个人无话可说,气氛有些沉闷,顾枝看了一眼梁祁宁清秀的侧脸,不自觉的就想到傅清许刚刚说的话。
下意识多想了解一点傅清许的八卦之心催使着顾枝鬼使神差的问他:“梁秘书,你为什么从小就跟着傅清许啊?”
梁祁宁微微有些诧异的侧头看了顾枝一眼。
“是傅清许告诉我的,我好奇嘛。”顾枝笑了笑:“他说你八岁就在他身边了。”
一听说是傅清许告诉的,梁祁宁神色很明显的缓和了一下。
然后他毫不吝啬的就为顾枝答疑解惑了:“夫人,那是因为少爷是我的恩人啊。”
顾枝一愣:“恩人?”
“是的。”梁祁宁点了点头,此时电梯刚好落到餐厅那一层,他伸手请顾枝先出去,自己跟在她身后。边走,边对她继续说:“我八岁那年妈妈去世了,她生前是个赌徒,欠下了一**债,她酒精中毒去世了之后高利贷就找上了我和我爸。”
以前那些觉得黑暗的,感伤的时光,现在在提起来就犹如上辈子了的事情一样,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在顾枝惊愕的眼神中,梁祁宁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和我爸差点被追债的高利贷打死,那年是冬天,我们不知道怎么的跑到了傅氏开发楼盘的地盘。”
寒冰腊月的冬日里,他和梁志勇衣服单薄,被冻的瑟瑟发抖只能跑,身上青一道紫一道的都是血痕——高利贷只管追债,把人打死了他们都不负责。
“我当时惊慌的过马路都是横冲直撞的,差点被撞到,那车就是少爷的。”当时傅清许叫司机把车停下来看看发生什么事,车后窗降下的一瞬间是梁祁宁第一次看到少爷——苍白的皮肤淡漠的双眼,分明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但他就是能从傅清许身上看到那掩饰都掩饰不来的‘贵气’。
他一定是个有钱人,他能救他们!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当时刚刚八岁的梁祁宁脑子里就闪过这个念头,像是被这种疯狂念头趋势了一样,他做出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他走过去跪在傅清许面前,哭着求他救救自己和父亲——梁志勇已经被追上了,被高利贷按着打。
看着人瘦小胆子却大的梁祁宁,少年玩味的笑了笑:“救你?你怎么报答我呢?”
梁祁宁当时不懂事,只能想起来什么说什么,学着看过的电视剧里的烂俗台词:“我可以给您当牛做马来还钱!”
傅清许又笑了,摇了摇头:“钱对我来说没用,你让我救你,就得当我的人,让你干什么干什么,明白么?”
梁祁宁其实当初并不明白,当他知道傅清许是救命稻草,于是坚定的点头。
随后傅清许救了他们父子俩,帮他们还了债,好好培养——而梁祁宁最终也没有让他失望,成长成了他的心腹,可以独当一面。
傅清许就是有这样的人格魅力让人可以为他生为他死,除了他,他还培养了许多这样的分支。
“当时我就觉得少爷可以救我,想想也是奇怪。”两个人坐在餐桌上面对面,梁祁宁看着顾枝听呆了表情忍不住笑了笑,微叹:“抱着拼一把的心态就冲上去了。”
而幸亏傅清许真的救了他,否则......他也许在十几年前就被打死了。十几年前的事情,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
现在说给顾枝听,也是因为傅清许稍稍提到,意思就是可以说一些,但梁祁宁也没有傻到把事情的全部细节都说给她听——例如培养分支这些隐秘的暗线。
但就挑挑拣拣说的这些,已经足够震撼顾枝了。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一层原因,不禁听的有些呆了,忍不住追问:“可傅清许当时也才十三岁,他...他有权利救你么?”
按理说十三岁只是一个刚刚上初中的孩子啊,他有权利救了梁祁宁父子么?
梁祁宁微微笑了下,简略的说:“夫人,少爷的权力,你想象不到的。”
甚至某些范围......连傅叶龙都想象不到。这些都是傅清许十多年的韬光养晦,就等待着有朝一日,一举反噬,而这过程是缓慢的,甚至艰难的。
顾枝沉默,看着眼前的烤羊排,刚刚饥肠辘辘的肚子好似都没躁动了一样。
透过梁祁宁的话,她似乎可以自行想象出来一个傅清许,她幻想出来一个单薄脆弱的苍白少年,年纪轻轻就‘普度众生’的做善事的模样。
因为这段往事,顾枝思想诡异出现了一个分岔——她没听到傅清许对梁祁宁提出的条件,梁祁宁没讲这一段。所以她就理所当然的就把傅清许当成了一个不求回报的大善人,还心想着——怪不得梁秘书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如果自己也遇到如此绝境,碰到了拉她一把的傅清许,自然也会九死不悔的跟着他。
从梁祁宁的描述中,顾枝觉得自己似乎又对傅清许了解了一些,比起之前只觉得他喜怒无常的片面印象,现在她了解了一些他的过去。
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顾枝觉得自己变的贪心了。
她对傅清许有‘**’,情不自禁的就想了解他更多,越多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枝枝:我一个不小心,就把魔鬼当天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