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下, 两枚水果糖笼罩在漆黑的夜晚,散发着隐隐约约的微光。
这不由, 让她微怔了片刻。
谢涔漆黑的眼底沉着一丝浸凉的夏意,眼皮轻轻掀起时,仿佛能看到眼底轻描淡写的温柔,颇为少见,“喏。”
他弯下腰,捏了捏向微的小礼帽, “临时通知,找两颗糖可真不容易。”
随后,一向凉薄的眼尾染上了略微的笑意。
在黑暗中让人难以磨认。
万圣节在西方貌似是有这种习俗,小孩在晚上穿着鬼服, 扮鬼脸去捣蛋,和邻居家要糖吃。
向微脸蛋染上了熏色, 有点红。
小脸也僵住了一下,心里有一丝微微的雀跃蓦然涌动,漏了一拍一样悄悄地跳了起来。
然后她屏气, 努力的把异常的反应压下去。夜晚的风有点柔, 吹在身上有一丝寒冷,但是她此刻一点也感受不到, “哦。”
她声音很细, 轻轻答应一声。
然后把两枚糖都抓进在手心, 一块是普通的水果糖, 很甜;另一枚是话梅糖, 体积很大,两枚抓的紧紧的,手将包不住。
似乎被她憨态可掬的动作逗到, 谢涔的指尖,钻到她的指缝,将水果糖拿出来,替她撕开了一个扣子。
“行了,”谢涔眉眼敛去冰凉,嗓音也沉了下去,“吃吧,手这么小,两枚糖都能握不住?”
然后,把水果糖塞进她嘴里。
向微瞬间左边一个膘鼓了起来,谢涔忍不住又伸手捏了一把。
水果糖冰冰凉凉的,有点硬。一鼓香甜的味道从齿间流转,沁人心脾,在夜色中,蓦然吃到这样的味道,她有点呆愣。
牙齿像呆愣住了,一点一点,咬了下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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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把南瓜灯拿到了河边。
是一条废弃的,且流通外面的小河,上面漂浮着蜡烛、灯笼。还有去年谢涔和向微一起玩的孔明灯,没飘走。
“谁把南瓜灯放里面的?”谢涔把灯笼递给她,沉着嗓音问:“你还挺有新意。”
“……”向微拉下了脸,大概每个小孩都喜欢把烧着蜡烛的灯笼往河里扔,让流水带着飘走,“南瓜灯被发现,我又要被揍了。”
谢涔睨了她一下。
过了半晌,有了片刻的松动,他抬了抬眼,凉凉讲,“行吧,不许靠水太近,记住没。”
然后又垂眼,扫了下向微的两只鸭蹼状的鞋。
他沉默了片刻,用一只手轻轻拎着向微后面的鬼服尾巴和衣服。向微两只手正在拨着南瓜灯,自然没发现。
“哥哥给你的糖甜不甜?”谢涔不经意问她。
向微答:“甜啊。”
谢涔轻嗤一声,“本来是买给别人的生日礼物。”
“……”向微边在南瓜灯又点燃了枚蜡烛,问他,“谁呀。”
“你猜不着,”他凉凉道,“这被吃光了,你准备怎么赔我?”
向微:“……”
向微:“我现在还可以吐出来。”
但是接下来,听到生日礼物,向微的心又沉了几分。
缓缓地垂眸,她低头开始放南瓜灯。
南瓜灯照的湖水亮亮的,送谁的生日礼物…谢涔已经开始有他自己的社交圈了。
而这个社交圈,与她无关。
谢涔懒得理她,接过向微递过来的打火机。感觉晚上又凉了些许,“赶紧放,放完回家。”
“哦。”向微应了一声。
向微磨磨蹭蹭放灯笼,放到河里,让它轻轻飘走。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枚长相怪异的南瓜灯,忽然想起,刚才自己在下面写了一行字。
心里荡漾着奇怪而又酸涩的感受。
涩涩的。
在这著名的万圣节一天,她有幸收到了糖果。
但在这又叫鬼节的一天,她是一个不会把喜欢说出口的,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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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微回到家。
下着雨,没有被淋到,但腿骨都是冰冷的。
在玄关处换鞋子,忽然发现了几双和自己不一样鞋码的鞋,风格也是小凉鞋皮鞋的类型,这些都充斥着陌生感。
这一刻,她才隐约地意识到,那个人住进了自己家里。
进了客厅,就听见向茂敞开大笑,“你以前是这么皮啊,和我小时候倒有几分相似,你爸爸小时候,在奶奶家喜欢追着鸡乱跑……”
另一边是向梨细巧的声音传来,“原来爸爸和我从小这么像。”
似乎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声音,里面笑声戛然而止,向茂探过来一个头,“象崽回来了?放学了是不是?”
向微声音有点哑,脱外套的时候应了声。
“怎么不叫姐姐?”向茂眉眼含笑,自然希望两个女儿和睦共处,如嫡亲一样的融洽,“你们两姐妹这细细看来,长得还有三分像呢。”
脸上面无表情。
想到宁姿对自己的千叮咛万嘱咐,向微脸色很冷,过了半晌,叫了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