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怔住了,不是意外小姑这一巴掌,而是透明人祝浩……
他受什么刺激了要惹这神经病?
“小英!!”
妈妈弹了起来,几步冲到祝浩身边就给他揉脸,“你别打孩子啊!打坏了在!”
“他骂我!!”
小姑脸红脖子粗的,“骂什么你们都听见了吧!谁给他的胆子啊!啊?!!”
祝浩一动不动的,脸还朝着被打时的方向侧着,好在眼镜没掉,胸口微微起伏了几秒,慢慢的转过脸,“我就是要转学!不给我转,你们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说完,恶狠狠的擦了下鼻子就出去了!
“祝浩!!”
爸爸一拍桌子而起,“你小子是吃错什么药了!!”
“大山啊,你别急别急,我去看看……”
妈妈眼里都是心疼的,对着祝浩的背身就追了出去,“浩啊!浩!!”
饭桌这边小姑也气了够呛,吭吭的各种憋屈,“哥,你听到了吧,这祝浩被你和嫂子惯得都要上天了,家里一个讨债的还不够,这又多了个不……”
“你够了!!”
爸爸冷着眼,“还嫌不够乱啊!那是你侄子!他那么大什么道理不懂,你不会好好说话啊,动什么手!!”
“我,行,你们行啊,护短是吧……”
小姑拎过自己的包,“哎!那就给他转学!他将来杀人了你们也护着!什么家庭!穷的都要喝风了还玩溺爱!!”
我坐着没动,目送般看着这饭桌上的人一个个离开。
得!
这饭我也甭吃了!
“爸,我吃完了,先回屋写作业了……”
我说了一句刚起身,妈妈就从祝浩的卧室里回来了,看着爸爸就挥了挥手,:“大山,没事儿,我刚才给小浩的班主任打了电话,说他们班的确是新转来个同学,家里条件好,在班里就不服管,上课时也的确爱闹,班主任说他已经给那个同学的家长打电话反应情况了,家长也说会在家里教育,咱家小浩可能是静习惯了,所以受不了那孩子闹,一时兴起就说什么要转学,过几天就好了……”
爸爸听完就点头,见我要走,张了张嘴,“小好,你等下。”
“什么事儿?”
“明天晚上放学,等我接你。”
“?”
不光我,妈妈也是一愣,:“大山,你空车要去接小好啊,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啊……”
“不是空车。”
爸爸喝了口酒,“本来今天心情挺好的,点正,上午啊,我送了个生病晚到的学生去小好那学校,他也是高一的,不过跟小好不是一个班,那个学生就住咱家巷子对面的三友街,他听我说小好也在那高中,家还在附近,就跟我聊了一路,最后说是想包车,一个月给我八百呢,还同意我带着小好。”
“真的啊!”
妈妈乐了,“这太好了啊,不用打表的?”
“不用,就按月给钱。”
爸爸看着我,:“好儿,明晚你就在门口的等我,他正好也不上晚自习,你沾光了。”
沾光?
我想起和连隽打的电话……是沾光了,他这安排的也太周道了吧。
可……他怎么找到的跟我家离得近,还一个学校念高一的?
“大山,那能不能到时候在绕点路,顺便给咱家小浩也接回来?”
妈妈连说着,“省的小浩骑自行车还远,从地下商城那边出来朝近路就得走胡同,不太安全,我觉得……”
“你想啥呢,这我都不好意思呢。”
爸爸脸沉着,“咱赚人家的钱,咋好紧自己的事儿来,本来他说给我一千的,我就寻思多带小好过意不去,就减了两百,这才要人家八百的。”
“什么?”
妈妈到这儿就有些不乐意,“不是人家定的啊,那你这事儿办的……小好儿就算是不用你带,她晚上坐公车来回也就六十块呗,你这一百四扔了啊!”
算来算去都是账呦~
小姑有句话说的不假,这家穷的是要喝风了。
我懒得多听,抬脚就出了屋子,妈妈和爸爸还在屋里算着这笔账,而我则掏出手机给连隽发了信息,‘你那能让我蹭车的同学是怎么找得?’
搁哪划拉的?
嗡嗡~
短信很快回复,点开,‘药房员工的儿子,几年前我就见过他,如果不是身体不好中考影响了发挥不会念你这所学校,算是个学霸,还拿过一年药房奖励员工子女的奖学金。’
我微微挑眉,手上按着,‘你们药房搞的还挺人性化的,还有员工子女奖学金?’
嗡嗡~
点开,‘我爷爷以前非常看中这个,你以后有不懂得问题可以让他帮忙讲讲,或是找我也可以,不过,我出场费很高的~’
我扯着嘴角笑笑,‘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也是员工子女奖励?我借光?’
嗡一声,这回连隽只给我发了两个字,‘保密’
‘我爸爸呢,你怎么知道我爸爸是开出租的,还能让那个同学打到我爸的车?’
嗡~
连隽回,‘太简单的问题不要问我,这世上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连续剧,是有编剧的,祝同学,你该做作业了。’
“切~”
我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一记笑音,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手上打出了谢谢,又删了……
迟疑了一会儿,找出高大壮的电话号码,按出了一行字,‘打听个事儿,送人的话,男孩子都喜欢什么礼物?’
约莫过了五分钟,高大壮回复我,‘什么价位?’
这小子上晚自习打鱼哈~
‘要贵的,两百。’
姐们儿就剩两百块了,还有些零钱得用来坐车和交话费。
想到这……倒真得多遇点齐老师那种事儿了,没外快,指着我妈一礼拜的十块钱,怎么活?
‘皮带,钱包。’
高大壮连着给我发着,‘如果是送给连大哥的话,你那价位就算了,拿不出手。’
?
不懂,按出个问号发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高大壮才给我发了一行字,‘建议你还是diy吧,心意无价。’
这不连隽说过的么?
“嘶……diy?”
我拧了拧眉,两百多买不下来皮带和钱包么?
手机揣回兜里,转身时看到祝号卧室窗帘上的剪影,这小子好像是在书桌上趴着,想了想,我走到他的门前,敲了三下,他没应,我开门就走了进去,“祝浩?”
祝浩仍是在床头简易的小桌子前面趴着,听到我的声音也没抬脸,我走到他身旁,看到被他压在胳膊下的笔记本,上面还写着一首笔迹凌乱的诗——
‘我请求熄灭,生铁的光爱人的光和阳光,我请求下雨,在夜里死去……洗清我的骨头,我的眼睛合上,雨,雨是一生的错过,雨是悲欢离合。’
眼微微的眯了眯,旁边还有着,‘尊严和身体,你选择哪个?身体,既是尊严。’
视线扫了一圈,更有不符合他这年龄的人生感悟,‘人的一生终点既是死亡,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拥有,也不会拥有,貌似所拥有的,不过就是短暂的经历,终究,还是烟消云散。’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祝浩?”
我吸了口气,碰了碰他的肩膀,“你是不是被那个新来的同学给欺负了?”
祝浩趴着不动,持续装死。
“祝浩,你给个话啊。”
我耐着性子,就算我掐过他脖子,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在这个家里,我自认还算是比较了解他的。
如果不是那个新同学搞了什么事情,按照祝浩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生态度,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感性悲悯的‘孤独’性人格,他不会提出要转学。
本身祝浩就是把自己隔离在现实以外,只要别人不故意的招惹他,那他就是活在自己小世界里的人。
稍稍换位思考一下就能想到,肯定是那个新同学做了什么祝浩忍无可忍的事儿,而他又无力的去反抗,没办法,才会想离开。
但他属性里又带着清高,so~不会和家人把话说透,用自己模式办事,当然,很吃亏,不过,他这岁数也可以理解,叛逆期,谁还不好个面子!
既然和家长没法说,那只能我来了,咱高低不还是他姐姐!
“我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会儿,祝浩才死不烂颤的回了我一句,坐直身体,半张脸上还有小姑打出的红手印,斜着眼看我,“你如果不能让爸妈给我转学,就请你离开我的房间,让我的灵魂彻底腐朽,自生自灭。”
“……”
你他娘的还灵魂腐朽,那是棺材板子!
我忍着,“说,那新同学怎么招你了?”
“没有。”
祝浩牙口紧着,看着我仍是面无表情,“他就是太吵闹,让我很烦,夏虫不可语与冰,我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会脏了我的神经,你帮我转话给爸妈,这学,我非转不可。”
“这样哈……”
我换了个路子,半蹲在他桌面上趴着看他,以便视线平行,“姐跟你说哈,我不是六指儿么,小学时候,就有人老说我,哎,你怎么长了个鸡爪啊,然后我就委屈啊,回家我就……”
“请你出去。”
祝浩没等我把故事说完就指了指门口,“你小时候挨过同学欺负是你的事儿,我不想听,更不会有同病相怜之感,另外提醒你一句,我不是六指儿,做不到和你感同身受,我本人,也不需要心理指导,如果你知道深浅,就请你马不停蹄的离开,在我的视线中,消失。”
嘿!
软硬不吃是吧!
我站直看着他点头,“祝浩,我实话告诉你啊,你这路子行不通的!事儿你想解决!你就只能……”
“哥,屋,恩……滚。”
祝浩慢悠悠的朝我做着口型,欠扁的让我想掐死他,“祝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的事儿,怎么,校园王君霞还没当腻歪?”
校园王君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