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院子焕然一新了,他才直起腰进到厨房净手后拿出一堆食材开始料理起来。
“小溪,累一天了,就别忙活了。”沈暮送了客人回来,见沈溪又在厨房折腾,劝了一句。
“小舅,没事,我不累,还剩了些食材放不住,我把它们整理出来做个高汤,明天一早正好用来做粥底。”沈溪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纤细的左手腕,右手不常用,倒是绑着个好看的蓝色布带子,一直缠绕在手肘处,显得他皮肤更加细白。
沈暮见劝不住沈溪,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那你别累着自己,手酸了就即刻休息,不能勉强。”
“知道了,知道了,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小舅你快回屋去吧,我可是记得你还有张爷爷家、村长家、邻村阿花家的药没配呢,别等到明早人家来取药空手而归。”沈溪摆摆手,大有赶沈暮走的架势。
沈暮倏地笑了一下,笑容十分儒雅,“才刚成年就敢管你舅了,药早就配好了,不用你操心,倒是你这一大摞碗碟,要不要我帮你清洗。”
沈暮不说还好,一说沈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揪成一团,“不用,不用,小舅你快回屋歇息着吧,你也累一天了。”
沈家两大灾难,一是沈溪拿九针,二是沈暮进厨房。
这一对舅甥就像是彼此相克一样,沈暮想教沈溪问诊下针,沈溪想教沈暮烧菜做饭,两人在各自的领域都称得上天赋异禀,偏偏一学对方所长,就弄得跟大型灾难现场一样。
时间一长,两人都放弃了教对方自己的所长,各自在各自的领域待着挺好。
将沈暮送出了厨房,沈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怕他生辰这晚,被他小舅给弄成永生难忘的噩梦,以后每每生辰想起来都心悸不已。
真不明白做饭有那么难吗?
夏季夜里也热,沈溪还要熬高汤,灶膛里烈火缭燎,像是把烈日硬生生拉进了这方寸间的厨房里,烤得人浑身汗津津。沈溪处理好食材,净手用手帕拧了水擦拭干净从脸颊滑落到脖颈间的汗水,推开厨房向山那面的窗户。
因着沈溪成天有大半时间都耗在这间厨房里,修建的时候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设计的时候也是用了心的,三面通风,一面做承重墙,甚至为了保证厨房的明亮,在房顶还开了一扇天窗。
平时都只开门两边的窗户,保证通风和明亮。现在夜里了,不知哪位客人走的时候帮沈溪把窗户关了。
这会子沈溪图方便,也懒得去开靠着门的窗户,而是直接打开自己面前的窗户,凉爽的风自山里吹来,吹走了一身的疲惫和燥热。
神清气爽了,干活也更有劲了,沈溪打起精神来,又取了些粳米出来,准备泡上,只他取粳米的时候,眼睛略略往窗外的山上瞟了一眼,恍惚中貌似看到一簇火光。
棽山上怎么会有火?
沈溪一愣,手中的粳米袋子一抖,不小心多倒了半碗米出来。
这点米再装回去却是不好装了,沈溪只得由他去了,想着明早与小舅两人多食一碗粥就好了。
泡好米,再去瞧山上,却是半点火光也瞧不见了。
沈溪揉了揉眼,“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山上又没有人,哪里来的火光。”
沈溪摇了摇头没再关注山上的情况,转而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锅中,此刻锅中的汤色已经乳白,一锅水也已经熬成了半锅水。
沈溪忙将锅里的肉捞出,一边搅拌一边再倒入用水化开调制好的猪肉沫,待汤里的杂质被肉沫吸收,捞出,再倒入同样调制好的鸡肉沫。
过滤掉汤渣后,就得到了一碗清亮见底如同清水一样的高汤。
做完这一锅高汤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了,沈溪丝毫不觉得疲惫,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后,才迈出厨房门,回屋休息。
………
周渡再次从鸟鸣声中醒来,已经变得心如古井,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了。
只下一瞬,折磨了他一晚上嗅觉的香味,又扑面而来,那缭绕缠绵的香气,直把周渡刚平静下去的胃,又给撩拨起,让周渡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
绕是周渡气度再好,这会心头也被那折磨了三天两夜的香气给窜起了一股无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