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丛林间虺蛇遍地出没,或三三两两散开了在树枝草丛间游移,或一窝窝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一不小心就能踩到蛇窝里去。
长洢一面架着深涉一步一顿往前行,一面持剑斩杀向他们探头探脑的虺蛇,一面还要提防随时会追杀过来的杀手,真是苦不堪言。
深涉一只臂膀架在长洢肩上,半个身子都倚靠在她身上,看她满头大汗,颇为动容道:“你这样走太慢了,我走得也不舒服,不如……”
长洢看向他,他红口白牙道:“你背我吧?”
长洢眉头隐隐跳动,咬紧了后槽牙才忍住一脚将他踢飞出去的冲动,切齿道:“我倒更愿意立时宰了你,弃尸荒野。”
他嚷道:“不背就不背,你干嘛这么凶残?女人太凶嫁不出……”
长洢持剑的手一动,锟铻剑上的寒光直闪他的眼睛,立时改口道:“所以说嘛,凶悍的女人最好命……”
走了半日,到了一处山涧小溪,溪边林木稀少,多是沙石,倒还没有虺蛇出没。长洢将深涉往溪边一丢,转身就走了。
深涉道:“喂!喂!你去哪儿?”
他朝长洢喊叫,长洢头也不曾回一下,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间。
“不是吧?你这个混账女人,你真丢下我?我好歹也救过你,你不报答我就罢了,竟把丢在蛇窝里不管?”
他大声叫嚷一阵,想要站起来,奈何左腿肿得厉害,半个身子都虚软酸痛,根本站不住。他便跟怨妇似的坐在溪水边,一会儿骂:“洛水洢,你忘恩负义!你孤恩负德!你狼心狗肺!你个白眼狼!”
一会儿怨:“说走就走,好歹给我升堆火啊,天黑了怎么办?我怕黑,我怕黑……”
一会儿又骂:“毒妇!洛水洢,你这个毒妇!蛇蝎妇人!我告诉你,林子里的虺蛇都比你可爱!你给我等着,下次再让遇见你,我非抓条毒蛇咬你,毒妇……”
他正骂得起劲,就见长洢抱着一堆草药回来,看也不曾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溪边将草药清洗干净,一面就着溪边的磐石将草药捣成药糊,一面平心静气道:“我生来眼盲,虽然看不见,但耳力远比旁人强,你方才骂了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眼下危急,我不同你计较,日后再跟你算总账。”
深涉嘻嘻笑了一阵,奉上一张笑脸道:“这不是误会嘛!误会!误会!既是误会就算了。你弄这个草药是要给我治伤么?但我中的是蛇毒,按照话本上的剧情,你是不是应该用嘴帮我吸毒?然后你一口气吸多了,自个也中了毒,我再回头来救你……”
他滔滔不绝开始排戏。
长洢根本没理他,径直走到他跟前,手起剑落,剑锋贴着他的皮肉将他伤腿上的衣裤划出一道狭长的口子,伤口一暴露出来,一股乌血立时涌出来。
深涉不由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满嘴的废话说不下去了,只讨好道:“哎呀!好剑!好剑!好剑法!真是好剑法!”
长洢漠然扫他一眼,回身将制好的药糊摊在手掌上,正欲往深涉的伤口上敷,深涉一把抱住自己的腿避开道:“等等等等!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以前是个瞎子,你看不见怎么会认识草药?你不会胡乱弄些毒草来整我吧?”
长洢恼道:“我看不见,我不会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