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澈面色一变,立时冲出了房门。一阵剧烈的打杀之声随即响起。
长洢躺在床榻上,只听得无数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无数道利剑出鞘的声响蹭蹭响成一片,无数把弓弩放射出如雨的飞箭,浓重的血腥气味顷刻间在寒夜中弥漫开来。
垣澈迟迟没有回来,外面的打杀声却越演越烈。一股不祥之感沿着脊骨一点点爬升起来,没顶的恐慌使得她浑身哆嗦起来。
“来人。来人。”她喊了两声。
却无人回应。
一阵阵惨叫声,刀剑相接发出尖锐的刺响,饮血的利刃没入血肉的沉闷之声,杂乱而凶猛地冲进她耳朵里,鼻尖萦绕着越来越浓烈的血腥气,长洢只觉一股强烈的戾气在胸口激荡起来。她浑身发抖,拖着两条虚软的腿,摸摸索索从床榻上爬下来。
她常年住在斋宫的东偏殿,睁着盲眼在东偏殿内爬进爬出已是轻车熟路,此时在这个陌生的卧房里,她毫无头绪,只能一面听着声音,一面摸索着往房门爬去。
撞到了屏风,碰倒了花瓶,打翻了几案,一路爬过去身后已是满地狼藉。
终于摸索到房门前,她已撞得头破血流。她摸索到门板上,费力地推开其中一扇门,漫天风雪卷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另有一道疾劲的破空之声冲破血腥的气味朝她面孔上射来,她本能向后一闪,一支幽蓝的羽箭直直钉入她身旁的门板上,发出“噔”的一声闷响。
长洢惊魂甫定,忽然闻到了一股焦味,就在她身旁。她循着焦味摸索过去,摸到了方才射在门板上的那支羽箭。箭头闪动出蓝幽幽的暗芒,深深扎入门板内,立时出现一团焦黑,散发出浓重的焦味。长洢手抖了抖,又往外沿摸去,触手冰寒。
“大公子,是寒焰术。”沿江在远处高叫道。
此时正是午夜子时,狂骤的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宁静的夜幕下,沉山都府内却是一片杀声震天。
黑衣蔽体黑巾遮面的杀手如潮水一般涌入沉山都府内,不管男女老幼,见人就杀,携灭门之势而来。
沉山府的精兵迎敌搏杀,手中的长剑能扼住杀手的利剑,化出的水盾能挡住箭雨,却对漫天飞来的冰锥束手无策。
这些冰锥以寒焰术化出,外形是冰锥的模样,内里却透着炽热的幽蓝火焰,被射中之人立时四肢焦黑,躯干凝结出寒霜,倒地而亡。
沉山府一众兵卒一面要躲避从天而降的冰锥,一面要分神与杀手厮杀,渐渐落了下风。
杀手头领挺着一柄泛出幽蓝剑芒的长剑直向垣澈砍去,垣澈长身立在乱战中,高长的双眉微微凝住,佩剑失伤凭空自他手中化出,一手持剑与杀手头领鏖战,一手将剑鞘向空中抛去,并住两指捏出剑诀,雕刻着洇梨花繁复花纹的白色剑鞘在半空化作一方硕大的透明剑障。
沉山府众人这才得以喘息,在剑障之下与杀手搏命厮杀起来。幽蓝冰锥如雨般飞落下来砸在剑障上顿时生出火光,须臾,透明的剑障上火光大盛。夜色也被照耀得明亮。
杀手头领手一挥,身后一行杀手直往长洢所在的内院去。
垣澈眼眸一敛,反手挥剑,宽大的袖幅翩然翻动,袖下猝然暴涨的雪亮剑锋向那行人逼去。不过眨眼一瞬间,那一行杀手都被横扫在地,吐血不止。
又一剑挥出,剑锋所指之处划出一道长长的白虹,地面剧震,应声裂出数道深长的裂隙,强劲的剑气扫倒一片杀手。